宛城。
面山背水。
虽然只是一条不大的溪流,但仍带动了宛城的经贸,冯云坐在宛城唯一的三层楼的楼上雅间,居高临下看着楼下街道上南来北往的人们。
有蛮族人,有南夷人,有西戎人,就像是曾经在大宴上看到的各国外邦,虽然街面上更多的是大乾百姓,可显然蛮族人和西戎人在这边更显气势。
原本身材就高大魁梧,又因为穿着厚实更显得如熊一样,身后的骆驼或马背上驮着的不同宛城的货物,更有些趾高气昂。
冯云就是要在宛城化成商队前往榕城。
既然祖父抱着不惹人注意的念头,她就要低调。
京都内知道她要在镇国农庄待上五日,五日后她回返西山寺,继续跟随祖父在西山寺学习,一直到她寻人回来。
看过了地理图册,安排好了每日行程,第五日如她所料到达了宛城。
在她出京的前两日,她就已经安排了前哨,如今最前哨已经在往榕城的路上,也还有留下来的置办好了货物,只要休息两个时辰,她就可以以商人的身份行走。
现在她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
就在此刻,有护卫上楼,低声:“郎君,楼下有人在盯着咱们。”
冯云扬唇,总算是来了。
“盯紧了他们。”冯云道。
“是。”
……
楼下四季客栈的角落,和旁边众人几乎没有差别的路人一边吃着果仁一边跟旁边的人打岔说着笑话,眼角偷偷的往楼上盯着。
外头对面街上的小摊子上,瘦小如猴的矮个子吆喝着走过路过的行人来看看他这边的小玩意儿。
“家里头有急事,就是想卖了赶紧的回去。”
矮个子说的诚恳,却没几个人过来看。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两天前他就是这套说辞,可一点儿都不便宜,买他的干嘛。”
被人叫破了行藏,矮个子嘿嘿笑着,一点儿也不脸红,只有眼角有意无意的往那边客栈的某个角落掠过。
……
“什么?商人?商队都拉起来了?”刘大善人面露异色。
难不成还真是某个强龙的子嗣?
“这几日可听闻有什么强买强卖的?”刘大善人问管家。
管家躬身道:“确是没听到外来人有这等事。”
刘大善人沉吟道:“若是官家子弟,少不得狐假虎威,咱们宛城又不大,就更是瞧不上了,这家的却没这么干,也就是说家里头即便是有当官的也不敢怎么样。”
“如此一来就只有有钱了,小小年纪出门,有马有护卫,必是钱财不少啊!”
刘大善人的眼珠子再次红起来。
管家也忍不住喘了口粗气。
只那几匹马就值钱,更不要说还有货物。
“老爷,动手吗?”管家问。
刘大善人道:“当然要动手,到口的肥肉怎么能便宜旁人。”
“还记得这小子在那老不死的摊子跟前说的话吗?”
“记得。”管家道。
“若非是有几分桀骜不驯无法无天,又怎么说得出那番话,所以既然不是世家子弟,那必然就是——”
“匪人!”管家灵光乍现。
“不错!”
刘大善人拳掌相撞,双眼越发的亮了,“新来的县令没几天就盯上了老子,老子在这宛城打滚儿挣家业的时候,这县令还不知道在哪儿活尿泥呢。”
“我刘大善人的名头是平白来的?找良民百姓的麻烦,放着匪徒不管不顾,这县令也是当到头了。”
“找几个人,坐实了他们匪人的身份,再弄点儿盔甲兵器,来个歹人想要冲城的架势,如果那位小郎君老老实实,县令严查的时候,我刘大善人施以援手,那货物钱财怎么不得给我咬下来一大口?若是不老实,县令就麻烦了,鹬蚌相争,我刘大善人也不怕当个渔翁,说不定上奏知府,我刘大善人也能弄个富贵乡绅的名头。”
“老爷,高啊!”管家心服口服。
刘大善人洋洋得意。
“可老爷,好像那位郎君待不久,怕是来不及准备。”管家小心提醒。
“那就让他们待久。”刘大善人脸色大变,跳脚大骂。
……
“不用刻意,该走就走。”冯云道,“我倒要看看,那位刘大善人能想出什么法子要咱们停下。”
整齐的车队缓缓往城门口行走。
冯云坐在车内,神色淡然的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
对面方文轩一副听命的神色,眼角忍不住往贵公子打扮的冯云身上瞟。
传闻中这位小女郎只是个爱吃贪睡的憨憨,却不想初见就让他险些自戳双目。
如果说在京都方文轩见到的云郎君只是一众小郎君当中最为出色的那个,那现在他看到的云郎君可就稳重的好像比他都成熟几岁。可偏偏又是长着这样一张娇俏稚嫩的脸蛋儿。
“看什么呢?”冯云察觉到方文轩的目光。
方文轩往车窗外看去。
“怎么还不来,我都想他们了。”
冯云忍不住放下兵书,问:“祭酒大人可知道方大人的毒舌?”
方文轩咧嘴:“子墨知道。”
冯云瞥他,目露杀机。
方文轩立刻正色:“绝无半字虚言。”
冯云冷哼。
还没等再拿起书,方文轩又往冯云这边靠近了些,低声:“其实我真的很好奇那日云郎君要我转给子墨的话是什么——”
“你不好奇。”冯云道。
方文轩顿觉心口被堵。
谁毒舌来着?
就在此刻,车子停下。
车队被阻拦检查。
外面隐约的听着城门口的校尉喊着:“现在怀疑有匪人闯入宛城,一应车辆人马仔细详查,谁都不许放过。”
方文轩和冯云对视一眼。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