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城门口,百姓们越来越多。
县令没有走,有知机的衙役给摆上桌椅,更还有的把衙门的“明镜高悬”抬了过来。
这是要公然审案?
这位新来的县令来了之后也没少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或在街头巷尾或在田间地头,动不动的就开始审。
别说审的怎么样,百姓们只当是看个笑话。
可今儿刚才这位县令大人的话说出来,百姓们都听到了,是要拿那位刘大善人开刀?
两边街道上围满了人,连客栈酒楼上都是人。
店家掌柜在一旁猫着,时不时的给旁边几位穿着不错的行人兜售他们店里的豆子。
纸包一裹,香气喷喷,从头到尾能吃上两刻钟,只需要八文钱。
方文轩闻到了香味,目光示意。
护卫过去买。
县令看到方文轩的举动,眉头皱起来:“这位先生,可知我大乾律法,寻常百姓不得私自缉拿,更不得严刑逼供。”
方文轩揉揉耳朵,大乾律法多了,若是条条都照着办,大乾官员岂不是有半数都要关起来?
“大人也说是寻常百姓了,我可不是,我家郎君更不是。”
方文轩靠近县令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珏刻章奉上。
县令双手接过,看了几眼,眼中划过惊色,后又双手递还。
旁边的县尉看了几眼刻章,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显然这户商人不同一般。
只是随后眼角一瞥,正看到那位去买豆子的护卫去了车子那边,随后车门打开,里面有人接过。
县尉眼中恍了下。
车里还有人呢?
……
车内,冯云吃着豆子,隔着车帘往外看去。
车帘如蜂巢,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桌子后面,惊堂木一拍,县令开始审案。
拦车的校尉,被除去衣裳,卸了兵器,如同寻常百姓跪倒在县令桌案之前,假传上命,收受贿赂,污蔑正经商人,殴打解试官身,一桩桩一件件,就在眼前,更不要说早些时候就被这位县令大人掌握的证据也都一一摆出,更甚是当初的状告者就在围观人群当中。
眼看着县令大人是真的要惩处这个校尉,眼看着这名校尉的脸色越来越白,状告者再也忍不住站出来伸冤。
县令大人当场判决,数罪并罚:杖一百五,三次行刑,刺配流放千里。
随后县令又盯着校尉,一字一句:可将功折罪,戴罪立功。
不管校尉怎么想,县令把校尉捆绑到一边,继续审讯。
几乎所有被方文轩叫人捆绑过来的假货都被审了。
包括早些时候在宛城外威胁老丈摊子的六个混混。
鱼肉乡里,为非作歹,抢占他人财物。
各杖一百。
六人当中有胆子小怕疼的,当即大呼要将功折罪,一指旁边的一个看似老老实实的家伙:“县官老爷,我亲眼看到他杀人埋尸,不止我看到了,王六也看到了。”
“王六?”县令问。
“就是他,他就是王六。”
胆子小的家伙把人群中正要躲的王六叫出来,衙役们上前,王六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老爷,他说的是真的,草民亲眼所见。”
……
不止亲眼看到,还记得埋尸地方,衙门里的衙役一挖就是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没法抵赖。
当即,一个秋后斩立决,一个减成了劳役罚半个月。
前面有了例子,后面就热闹了。
这厢刚给自己减了,那边立刻又给戴罪立功的加了个罪名,这厢急了,索性又招出来了几个……
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方文轩啧啧称叹。
车中的冯云更是叹为观止。
县城不大,人不多。
真抓住一个就能拖出来一大串。
找证据,去访人,县尉都被调了出去,四周的衙役也不够用。
方文轩大手一挥,自家的护卫也去帮忙。
当刘大善人赶来,看到的就是百姓们欢天喜地,天地好似化成的衙门中,那位好像头一次见到的县令冷眼看着他。
刘大善人乐呵呵的拱手,就像是个最寻常不过最和气不过的地主老财。
“刘善才,你可知罪!”县令喝道。
刘善才愕然:“大人,冤枉啊!”
“冤枉?”县令一拍惊堂木,“你的管家已经招供,就是你意欲侵夺商队之货物,还要给予通匪之名!”
“没有的事儿!”刘善才道,“大人,他是我家的管家不错,可并非所有事都听我的。”
县令转头看向管家:“听到了?意图谋夺官家家眷财产,更还有意想要诬陷为匪,这罪名足够你家上下全都吃上官司,再有先前的那些,呵呵,你应该也会算账。”
管家被吓住了,一旁的县尉呵斥:“你就是个跑腿的,能有多大罪名?那位刘大善人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你死了,你以为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管家浑身哆嗦,全身发白的摇摇欲坠。
方文轩摇着头站起来,对县令拱手:“大人,我家郎君可在宛城待不了多久,等不了多少时候,还请大人亲自与我家郎君解释一二。”
县令略微沉吟,点头:“好。”
方文轩领着县令往车队中那辆车子过去。
县尉还有一众百姓人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
除了县尉还有围观的有数几人,谁也没想到车内还有人,包括县令。
但当车门打开,县令看到里面的人时,县令眼中先是划过一抹惊讶惊喜又或是不可置信,随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称:“见过郎君。”
车内是谁?
能叫县令大人这般恭敬?
车内的人什么也没说,车门关上。
县令转身,却只见背脊更挺拔。
刘大善人脸上的惬意徒然不见,管家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