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该青灯古佛削发为尼的!
可是轮到自己了,她才了知那份不甘心!她才了知那份难舍和伤痛!
从此就与心爱的人再也无缘,任凭他轰轰烈烈再迎娶别人,生儿育女,子孙满堂!
而自己背的,只有耻辱,辱及门庭,辱及父母,辱及冰清玉洁的身子!
是因为自己高高在上幸福顺利得太过容易,才对受伤害与受折辱的人,如此严苛不近人情吗?
现在轮到自己了!
什么是妇德。原来不是那些冰冷冷条条框框的礼义廉耻,而是只有两个字,慈悲!
诸如,大学士府的林晓风,林小姐。
她不犯口舌,不是因为她知书达理规矩修养,而是因为她有慈悲的心性。
即便林氏是她的姑姑,齐妍如宋青芷是她的表妹,那五个人都与她有各种亲厚的渊源,但是她对苏皎皎,还是能慈悲以对,感慨苏皎皎的人生唏嘘苏皎皎的际遇。
别人有错,但不是自己折辱嘲笑别人的理由。为什么盯着别人的错而忘记了别人的痛?
而苏皎皎,她嗔恚狠厉的心性暴露无遗,自己明明知道,嘴上说着君子坐不垂堂,可为何偏偏还要惹她!
在众人目眦俱裂怒火滔天地往宫里誓要讨还公道的时候,却看到苏皎皎穿着一身素淡衣裙,像只懒猫般窝在宫门口,见了他们,当下跳起来扬眉笑道:“你们来了!走吧!我等你们好久了!”
她的那身衣服,初看着不显什么,仔细一看,却是如春水潋滟,在日光下柔辉流转,银色之中透着淡淡的紫光。
在场的都是识货的!这是“冰狐”的料子,由夷秦经由遥远的波斯进献的,全大周一共没有二十匹!
是了,当日出了高三儿的那桩事,皇帝陛下为了安慰苏皎皎,赏了她一匹“冰狐”料子!
而今她穿着这身衣服觐见皇帝,这不是□□裸地打皇帝脸!这苏皎皎胆大包天!
关键是她不仅胆大包天,她还言笑晏晏!
她还若无其事地出言讥讽:“那几位姐妹不是没出什么事吗?还犯得着兴师动众来这么多人,当初我都差点被高三儿弄死了,我哥也没动这么大阵仗!莫非诸位不是那几位的亲爹亲兄长,这又不是别人家的家丑,难道非弄得天下皆知才好玩!”
几个人几乎气晕厥了。陆水横见这丫头实在嚣张得不像样,当下板下脸呵斥道:“皎皎!你给我安分点!若真是事出于你,看陛下和你哥能饶过你!”
苏皎皎道:“怎么能说是事出于我呢!分明是几位姐妹高风亮节,发誓打赌来着!话说,静怡公主和齐妍如崔媛,死了没?”
齐国公世子咬牙切齿冲上去欲掐住苏皎皎脖子,不想苏皎皎闪身一躲,然后捂着嘴嘻嘻大笑起来:“齐国公世子真是好本事,不去找那贼人报仇雪恨,只知道欺负我这等弱女子!”
陆水横一把扯过苏皎皎,怒喝道:“好了!跟我走!”
苏皎皎被他牵着,低头嘟着嘴,还非常恶劣地冲齐国公世子做了个鬼脸!
宋璟气得肝疼,在乾清宫接见得他们。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看着那苏皎皎。
宋璟忍无可忍,怒从心头起,当下走过去,一脚将苏皎皎踢翻在地。
然后苏皎皎轻轻松松地就地滚了滚,起身揉了揉自己被踢疼的肩膀。
宋璟的眼角跳了跳,一时他的心肝脾肺肾一齐都在疼。
“你给朕跪下!”宋璟怒喝。
苏皎皎于是嘟着嘴跪下了,一边警惕着宋璟的一举一动。
宋璟再次压抑住自己打人的冲动。
他指着苏皎皎,半晌才呵斥出声来:“你给朕讲清楚!”
苏皎皎抬头,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说的!就是长公主的琼花宴上,几位姐姐嘲笑指责我不知廉耻,失了名节还妄想良家子,我知自己出身卑微,没有姐姐们高门大族的规矩修为,便请教姐姐们,若是她们遭遇此厄运,该当如何行事。”
苏皎皎顿了一下:“我感谢几位姐姐的教导,只是不知道她们是否言行合一光明磊落,遂与姐姐们开了个玩笑而已!”
宋璟气道:“玩笑!有你这样开玩笑的!”
苏皎皎睁着大眼睛道:“怎么不是开玩笑?几位姐姐受伤了吗?受辱了吗?还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我又没找人真的欺负她们,怎么不是开玩笑!”
宋璟气得说不出话,上去就是一巴掌。
苏皎皎被打得扑倒在地,然后宋璟看到苏皎皎贴着地面的一双寒凉、隐忍、危险而不驯的眸子。
宋璟吸了口冷气,头脑倏尔冷静下来。
这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
那些濒死的被围猎的动物,在孤注一掷不惜一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每当沈子苏下定决心痛下杀招甚至不惜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宋璟道:“不过就是几句口舌,你何至于此!”
苏皎皎冷笑:“几位姐姐如今也不过是受几句口舌而已,皇帝哥哥何至于此!”
宋璟突然便哑口无言。
苏皎皎道:“何况姐姐们品性高洁,不是自裁就是青灯古佛,她们将用自己的忠贞刚烈扬我大周贵女的名节而彪炳千秋,连口舌都不会惹的!只会令天下交口称赞!”
宋璟呵斥道:“你闭嘴!”
这丫头,毁人名节还不算,竟是不死不休!
苏皎皎将头一扬:“我为人所强,不过是自己讨了一点公道,她们就恨我伤风败俗不去死!如今她们不过被开了场小玩笑,就天怒人怨的,既没有纨绔强娶,也没有恶霸□□,她们既不用动刀,也不用杀人,屁事都没有,皇帝哥哥你一国之君,诸位全是公侯权贵,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没见识吗!”
说完她侧首回眸,睥睨全场。
那个瞬间,她有了一种幽独于世不可一世的霸道美艳。像是温驯如猫的豹子露出指爪,像是藏锋于鞘的刀亮刃出鞘!
她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冷淡,言笑道:“诸位不服,那就来吧!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啊!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