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蔡茵拉开椅子,在两个垂头丧气的人面前坐下,比起一旁跟斗鸡一样的余建侑,蔡茵看起来正常多了。“你们好,我是蔡茵。”
对面的两个人羞于现实,不好意思开口。
蔡茵翻动着余建侑给的视频,点开之后正是砚京起跳翻过铁丝网,叶青微在一边夸张地配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这个,两个人的羞耻感成功感染了他们的直系领导兰榭璆。
兰榭璆也纳闷了,不是让她躲起来吗?她这是在做什么?还有叶青微,让他去帮砚京,没让他给砚京的行为配音,配就配了,还被人抓了现成,兰榭璆的脸面已经被他们给踩烂了。
“能解释一下,你们是在做什么吗?”蔡茵反复播放着那一段视频,“入室抢劫?盗窃?”
“说来话长。”叶青微小小声,这事儿主要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合适。
余建侑冷哼一声,“那就长话短说。”
“我们只是想探望一下候百生……”砚京的狡辩还没说完,就看见蔡茵将视频暂停,画面停留在铁丝网上,黑色的牌子黄色的油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很明显,在场的人中闲杂人等指的是谁。
余建侑抓到了他们的小辫子,肾上腺素飙升,人就像是喝酒了一样面色潮红,激动道,“工地上有人发现你们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拍照举报到特管局这边,结果发现鬼鬼祟祟的就是特管局的工作人员,这事儿你们特管局有什么交代吗?”
大难临头各自飞,反水第一人叶青微从来就不是一个嘴硬的,转头他第一个出卖砚京,大声喊道。
“是她要我去的,我都是受她指使。”
兰榭璆第一个反讽,“她可没让你鼓掌。”
“你闭嘴。”余建侑阻止兰榭璆说话,“兰榭璆涉嫌刻意引导他们,请你出去。”
“我交代。”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砚京主动开口,“我是去找候百生的。”
“你找他做什么?”
“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砚京说的非常地诚实,表情诚恳,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候百生可能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蔡茵开口慢了半拍,被余建侑抢先一步。
“只有凶手才知道下一个死者是谁,还说你不是凶手。”
“……”
砚京跟兰榭璆视线交汇,兰榭璆在砚京灼灼地注视之下萌生羞愧,作孽的是他,是他将这个傻逼带到这里来的。
面对余建侑一副我什么都清楚你别想骗我的样子,砚京连解释都觉得无力,好在还有一个靠谱的蔡茵,蔡茵作为余建侑的上司,及时制止住了他继续发疯的行为。
“先说说你知道的吧。”蔡茵眼神示意余建侑,余建侑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
门关上之后,蔡茵继续说,“我们在你家里发现了大量的麻醉药品,检测到宋金凤死亡的那支注射器上面有你的指纹,这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砚京实话实说。
“在宋金凤死前的几个小时之内,你们有过争执,其中,宋金凤曾拿着菜刀威胁过你们。你的邻居作证,你跟宋金凤的关系很恶劣。”
“跟我关系恶劣的人多了去了。”砚京说,“这不是动机。”
“如果我真的是因为争执失了理智杀人,激情之下我会用手边最趁手的工具,或许不用工具,直接将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宋金凤年纪大了,不死也会半残,比起精心准备药物,这样不是更能说得过去吗?”砚京屈指敲击着桌子,说,“过于缜密,必然是经过认真思考的。”
蔡茵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呢?”
“虽然我不是很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的清白,但我在被关押期间,如果候百生出事儿了,那是不是——”
“那只能说明,你还有别的帮手。”蔡茵奇怪,“为什么这么肯定候百生会出事儿?我们不是在说宋金凤吗?”
砚京沉默了几秒,将自己的经历与猜测顺成一条线,然后将最可能的那个结果告诉蔡茵,蔡茵脸上的表情波动了一瞬,她盯着砚京,像是在判断她话的真假,事情的冲击太大,联想到在宋金凤家里搜出来的东西,蔡茵对砚京是信了几分的。
-
“年年,姐姐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姚栀子端着一盘苦糕走到朱年年面前,她将盘子放在地上,问,“这里面有几块苦糕?”
朱年年盯着盘子看了一会儿,掰着手指数了好几遍,最后在她面前伸出四根手指。
“答对啦。好棒耶。”姚栀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姐姐跟你玩游戏,谁输了就要吃一块好不好。”
吃苦糕是姚栀子家乡的风俗习惯,孩子只有在重要的场合吃过苦糕,就将未来几年的苦全部吃下去,此后顺顺利利的。
朱年年身上穿着姚栀子的裙子,姚栀子的身高比她高许多,衣服穿在她身上,衣摆直接垂落到了脚踝。
绿色的长裙晃啊晃,朱年年手扯着衣摆冲她笑。
等姚栀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跟砚京一样的卫衣,总是习惯将头发散下挡着的脸也全部露了出来,面上的烧痕一览无余。
姚栀子出门的时候,单元门外留守的人看到她的样子,明显愣了一下。
她将长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在两个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姚栀子下意识地偏过头不让自己的伤露在外人面前,而后,她反应过来又释然了。
姚栀子直视着两个人的眼睛,说,“钱婆婆家的阿姨有事儿不能离开,钱婆婆腿又疼了,我去帮她买止疼药。”
他们并没有得到不让他们离开的命令,姚栀子顺利的脱身,等他们接到通知的时候,姚栀子早已经走远了。
戴上卫衣的帽子,姚栀子想象自己是砚京,浑身都轻松了,以前不敢抬头看的,这时候看来也并没有什么,街道还是那条长长地街道,往常觉得漫长是因为她脸上丑陋的疤痕拖累了她的身体,太重太重,以至于她直不起腰,走不动路。
现在好了,她趴在车窗上轻松地想,原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