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茜晚上又发了热,睡着睡着就迷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喊出了声音。
薄忻言浅眠,而且沙发也不大,睡着不舒服,她一出声,他就睁开了眼,撑着身子坐起来。
“不要……薄忻言,求求你……别……”黎羽茜陷入了梦魇,梦里是她那荒唐而又短暂的前世。
薄忻言起身拉了灯走到她身旁,盯着她的面容,目色沉了下去。
少女面色惨白一片,眼角处溢出了晶莹的泪水,身子在打颤,看起来就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恐惧一样。
这样子的她。
他从来没见过。
他见过她笑容清浅的乖顺,也见过她转背冷脸的假意,更见过她的谄媚,以及故意靠近或疏离。
可从来没见到过她这样,像精致的鲁伯特之泪,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她都能一步一步去解决,没有脆弱的地方。
他伸出手来,手指缓缓落在她的眼角处,那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她或许……
薄忻言抿了抿唇,伸手退了退她,哑着嗓子:“黎羽茜。”
梦魇中的人儿并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其中,并且面色开始发红。
薄忻言按了铃,医生匆匆忙忙
赶了过来。
还是那个憨憨医生。
“让开一些。”憨憨医生伸手将人推开,拿着听诊器就要往她胸口怼,薄忻言一把伸手攥住他的胳膊,冷着脸:“她发烧了,不用听。”
憨憨医生依旧憨憨,白了他一眼,骂:“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别,你别在这里妨碍我,我跟你讲,万一耽误了人家小姑娘治疗,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说完就要挣扎开。
薄忻言抿了抿唇,转换策略,伸手接过听诊器的头,按在了黎羽茜那柔软的胸口处,后背那么一瞬间僵住了,随后挪开目光,冷漠极了:“听。”
憨憨医生:“……”行吧。
没跟他计较,医生听了一下,然后又给黎羽茜换上吊瓶,摇了摇头,看着薄忻言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你以后别给这姑娘送花,这姑娘身子也弱,折腾不了。”
薄忻言:“……”难得的,大佬没有反驳。
憨憨觉得心情不错,嘱咐了两句,就哒哒哒又离开了。
薄忻言也没回去坐着,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脑子里想些东西。
他在分析,黎羽茜接近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从爷爷的生日宴那会儿开始,明明一直喜欢他的人,突然就不喜欢了,还拒绝了订婚,但是后来呢?
后来又来找他,他也听到了她的目的……可是他觉得,那不是。
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所以……
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现在做梦又喊他的名字,一副深受其害的感觉,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跟她深仇大恨的事情。
所以,她不会是精神分裂症吧?
薄忻言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可能,并且打算等她醒了之后,试探一下,说不定就试探出来了。
如果真的有事儿,他就带她看个病吧,毕竟是爷爷喜欢的女孩子。
薄忻言给自己找着理由,觉得还可以,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床上的少女。
凌晨四点。
天色还黑着,黎羽茜从梦中醒了过来,眨眨眼,入目昏黑,让她有些恐惧,刚从那黑暗的梦中醒过来,睁眼也是同样的黑,让人透不过气来,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黎羽茜吐了口气,伸手去够床头的灯,摸索了半天都没摸索到,又撑起了一些身子,摸了半天,却摸到一只干燥且温热的手……
黎羽茜当场僵住,头皮发麻,鸡
皮疙瘩从尾椎骨往上,向全身散开。
“啪——”灯被薄忻言给按亮了,他眯起眼看着床上的少女,神情淡淡的。
黎羽茜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
“啊——”少女急促地尖叫一声,还以为是在自己的梦里,吓得身子猛地一歪,直接往地上摔过去,薄忻言本能地就伸手去接。
由于在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刚刚才眯了一会儿,所以四肢并不是很灵活,勉强接住了黎羽茜,然后身子没稳住。
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接吻?
没有,概率太小,他们不可能。
黎羽茜直接摔在他的身上,鼻子撞到了他的下巴上,整个人痛得,觉得世界都扭曲了。
“嘶~”她捂着鼻子,泪眼汪汪,身子还撑在他的身上,好不可怜的样子。
薄忻言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狠狠地撞了下巴,牙齿磕破了嘴角的皮,口腔中一股铁锈味儿,让他不适地蹙眉。
“你没事儿吧!”门被猛地推开,然后……
憨憨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少女身形娇小,整个人像是趴在男人的怀里一样,眼泪巴巴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那男人的嘴角还隐有血迹出现,看起来就像是……
这里即将发生了一些不允许描写的事情。
“那个……你们别闹太大声,病人你也是,身体不好就不要闹,等会儿出事了。”憨憨医生到底是个年轻人,看着这刺激的场面,觉得脸有些烫,拍了拍自己的脸,到底记得自己的职业,叮嘱了一句。
薄忻言:“……”
黎羽茜:“……”
“抱歉。”黎羽茜从他身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扶着床又坐了回去,虚弱无力的模样。
薄忻言从地上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冷眼瞥向站在门口的憨憨医生,语气森冷:“你等着我给你发奖金吗?”
被他那眼神一看,憨憨觉得自己后背发凉,立马就从心地转身,同手同脚地离开。
走了有几米,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过去干嘛……
下班了直接回家不好吗?憨憨医生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