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中的小插曲,许清染自是无从得知,不过,从清月手中取下药包的时候, 她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请姑娘留步?”
傅沉礼在送药这件事上并无拖延,许清染将安国公府来的丫鬟叫住,踟躇片刻,“这,这些便是本月的药?”
“回表小姐的话,正是!”丫鬟应了一声,又眨了眨眼,“奴婢出发前数过,一日不少,怎么了,表小姐?”
许清染抿着嘴唇,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药材掂在手中轻飘飘的。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发问,脚步声响起,董姨娘身边的郭嬷嬷出现在廊下。
“老奴见过大姑娘!”
分明见着有客人在屋中,郭嬷嬷却仍是开了口,许清染动作微顿,“嬷嬷有何事要说?”
“老爷派老奴来送句话,请大姑娘到书房去一趟呢。”
见状,那安国公府的丫鬟十分知情知趣,起身告别,许清染也只能将此事暂时放到一旁,又往书房而去。
上一次,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按着父亲的性子,若是没有正经事,是不会这么短的时间便又叫她过去的。
许清染已是有所准备,等到了书房,便听得父亲开了口。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圣上感念朝臣辛苦,特意在宫中设下佳宴,等到了那日, 你与父亲同去。”
顿了顿,许静涛又意有所指地加上一句,“安国公也要出席。”
许清染恍然,想来这便是父亲说的那个机会了。
“女儿晓得了。”
她福身一礼,重新站直了身子,便与父亲两两无言,干巴巴地沉默了下去。
正事说完,许清染等着父亲打发自己离开,却不想许静涛竟然一反常态地又挑了个话题出来。
“方才府门上来报,说安国公府的马车来过,算算日子,是给你娘送药的吧?”
许清染心下纳罕,父亲竟然会过问母亲的事,口中倒是恭敬,“正是,药刚送到望月阁中,待得了空,女儿便带到母亲院里去。”
“这点小事,让下人跑一趟便是。”
许静涛破天荒地又进一步,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何,许清染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冷。
“你娘身子不好,秋冬时节又最是容易发病,清染呐,中秋晚宴马上就到,这段时间,你便先照顾好自己,将与安国公府的事早些敲定,这才是正事。”
看着父亲意味深长的模样,许清染感到那阵凉意越发扩大,随着四肢百骸疯狂涌流。
“爹……”
张口欲言,许清染却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静涛抿了一口杯中茶水,看向许清染时,眼神慈爱得很。
“玲珑阁那边,爹会让人多多照看,想来,你娘若是得知,自然也更希望你能得个好归宿,是不是,清染?”
二人一坐一站,情势分明与先前无异,可局面却已经完全翻转。
许清染用力掐着掌心,父亲定是派人守住了玲珑阁,将母亲和弟弟拿捏在手中,好以此来威胁自己老实就范!
她垂下头闭了闭眼,能想到这般手段,看来董姨娘和许盈霏在其中起的作用也定是不小。
“女儿明白了。”
母亲和弟弟是许清染的命脉,她不得不低头,顺着父亲的意思开口,“这几日,女儿一定好好准备。”
见许清染明白自己的意思,许静涛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就好,回去吧!”
许静涛如何不知,许清染对自己有怨,若是放任不理,待她嫁到安国公府,说不定更是祸事一桩。
如今,他便是要让许清染认清自己的位置!
那日离开书房,许清染再回到望月阁,便见方才放在桌上的药包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派人去往玲珑阁,果然也碰了壁。
无法,许清染只好闭门不出,按下心中不安,照着父亲的吩咐,休养生息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宫宴当晚。
许清染盛装打扮,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总督府门前,谁知等在外面的却并不是总督府的马车。
看着车身上熟悉的安国公府字样,许清染本能地后退半步,似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什么陷阱。
“大姑娘到了?”
管家宏叔却在这时候出了声,将府门内外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许清染身上来。
“老爷本想等着大姑娘一道入宫,可早些时候忽然有些公干,不得已先行出了门,这会儿功夫再折回来已是来不及了,只好求安国公赏脸,将大姑娘一道带进宫去。”
听着宏叔的话,许清染面不改色,眼中却露出些许嘲讽。
真是无处不在的算计。
“宏叔这是哪里话, 左右都要入宫赴宴,我来接表妹一趟,自是无妨的。”
傅沉礼的声音隔着车门传出,有些模糊不清,却是让许清染身子微僵。
也就是说,自己要和表哥同车而行……
“有劳安国公了!”
宏叔又是一番点头作揖,马车上也下来一个侍女,许清染见状,便也只能登上了这辆马车。
车厢很大,座椅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还熏了香,傅沉礼坐在正中,见着许清染进来,目光在她身上一番打量,开口时语气却忽然转了冷。
“表妹坐好便出发吧。”
许清染一时有些莫名,但自从国公府那夜起,她对上傅沉礼,便总有两分心虚,闻言也只抿了抿唇,乖巧地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马车缓缓移动,车中安静万分,许清染垂眸看向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感到傅沉礼从未间断投射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无奈傅沉礼一路只阴沉沉地盯着许清染,并不开口,许清染不敢贸然行事,二人就这般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来到了宫门前。
入宫须得步行,许清染在清月的搀扶下下了车,还没站稳,便听见一个让她晕眩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