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是再着急,也做不出让人拉着礼物,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国公府献好的蠢事来。
眼下国公府便是唯一一根能救命的稻草,若是一个不慎,让圣上对国公府起了戒备之心,那总督府的事情便是彻底没了希望。
“这种目光短浅的手段,不必想,自然是董姨娘做的。”
许清染眸中掠过一丝可笑,董姨娘精于后宅争斗,对朝堂之事无甚了解,她今日这一出,想来是为了绕开自己,与傅沉礼搭上关系,却竟然用了总督府的案子做托词,简直是荒唐。
看傅沉礼方才将许盈霏迎入府中的表情,他大概已经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了,但这办法只怕并不好受。
清月的眼睛也瞪大了些,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却仍是蹙眉不解。
“老爷竟然没有反对?”
“有可能两面通吃的事情,我爹为什么要反对?”
许清染语气上挑,忍不住带上了几许讥诮。
无论自己还是许盈霏,只要能说动傅沉礼帮忙,对父亲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为何不让董姨娘试试?
不过这话定然是不好明说的,父亲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参与进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为了让许盈霏和傅沉礼搭上关系,董姨娘竟然能想出这种要命的办法来。
这个亏,可不是许清染要他吃的。
正在冷笑,国公府的大门处忽然又传来一阵响动,许清染连忙凝神去看,而后双眼一亮!
是傅今安的马车!
那辆马车从府中使出,优哉游哉地沿着道路前行,许清染再顾不上方才所见,立刻让车夫跟了上去。
她本想选个无人的地方将车拦下,或是也学着傅今安先前那般,将消息从车窗传进去,谁知这马车一路向前,直奔城门而去。待出了城,又忽然加快了速度,沿着山路疾驰起来。
傅今安这是要去做什么?
许清染满心疑虑,却仍是让车夫跟住了前面的马车。
傅今安的马车看似平平无奇,可那拉车的马却显然不是凡品,在山中也能全速奔驰。
而许清染这般则是没这么幸运,她本就是为了避开总督府,在外面随意雇了一辆车,眼下被颠得七荤八素,连眼前都冒起了金光。
劲风吹进车中,将窗帘猛地掀起,窗外的景色映入眼中,许清染顿时愣了一下——
“姑娘,这,这不是……”
清月也面露讶然,她们现下所在的,正是昨日循着姜氏夫人而来的那条山路!
许清染忽地一皱眉,想起了母亲口中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
莫非是——
“啊!”
就在此时,车身猛地颠簸起来,许清染猝不及防,一头撞在车壁上,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没等她缓过神,外面又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车帘被人一把掀开。
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冷冰冰地盯住了许清染,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何人?”
来人一身黑衣,手中隐隐约约有银光闪过,似乎是什么武器,肩背绷紧,看上去随时都能出手。
被逼停的马车之外,车夫已经不见踪影。
铺天盖地的杀气灌进马车之中,许清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发虚。
“我,我想找傅今安!”
一句话说出,许清染又忽然惊觉,她一直以为自己跟着的是傅今安的马车,这个黑衣人为何会从上面下来?
黑衣人的一双眼睛越发眯起,里面透出的光也越来越危险,许清染看在眼中,却没了方才的恐惧。
“你是傅今安的手下?”
她试着开口发问,黑衣人的眼神越发犀利,抬手便想上前——
“傅今安与我关系非同一般,你若是伤了我,小心被你主子问责!”
看出那黑衣人杀心已起,这位也不是寻常人物,许清染只能一横心把话说出了口。
“我找傅今安有十万火急之事,你若是不信,大可将我带去见他,若我所言是假,你们再动手不迟!”
黑衣人一身杀气腾腾,许清染的语速也不由得快了几分,一段话说完,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
她鼓足了勇气,双目直直盯着那黑衣人,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了几分气势。
人到难处须放胆,再者说,她说的也是实情。
黑衣人沉默着与许清染对视片刻,下一个瞬间还是躬身上前——
完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许清染只来得及想到这两个字。
再次恢复神智,许清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她定定地望着上方看了片刻,先前的记忆才回到脑海当中。
许清染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了起来。
“小婶婶醒了?”
属于傅今安的,熟悉的调笑声从床的另一边传来,许清染倏地回头,对上男人那张妖冶的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竟然松了口气。
还好,她猜对了。
些微放下心来,许清染又回头打量了一番屋中,发觉这里布置得十分简单,房间也不算大,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他们似乎还在山中。
“小婶婶从京城一路追着今安的马车过来,今安还以为小婶婶是犯了相思疾,可怎么人到眼前却只看了一眼?真让人伤心。”
许清染还没理清思绪,另一边,傅今安却又开了口,语气懒散,拖长了音调,显得有些幽怨。
闻言,许清染这才将目光认认真真地投了过去。
两人如今正躺在一张床上,好在倒是衣衫整齐,傅今安一只手撑着脑袋,见着许清染的目光,慢慢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许清染总觉得眼前的傅今安,与她在京中所见的模样有些不同。
“小婶婶,”傅今安却又笑了一声,“你若是再这样看下去,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他声音低哑,立刻便唤回了许清染某些回忆,她瞪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