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
许静涛最近的日子可谓十分快活。
虽然他也没有想到,姜氏能活着回到京中,好在经过一番及时补救,不光成功将此事揭过,为自己提了提名声,许静涛还从中发现了新的生机。
他伪造了一份那山匪头子的口供,将截杀姜氏夫人的缘由变作仇家报复,而人选正是他这个河道总督。
有了这份口供,再加上他运作一番,受贿之事,便也能说作是仇家的另一个计划。
至于这个仇家的人选……
许静涛眯着双眼,水文衙门上除了他,便只剩下掌管漕运的秦大人了。
正筹谋着甩锅大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铁器相撞的声音。
许静涛从椅子上弹起,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他便在衙门随便找了个地方躲清闲。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紧接着,还不等许静涛有所反应,一行人马便涌入屋中,朝着他扑了过来。
许静涛瞳孔紧缩,这帮黑衣人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拥而上,将许静涛猛地按倒在桌上,砚台毛笔摔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在许静涛耳中,犹如惊雷一般。
“几位!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
许静涛被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又急又慌,想试着挣脱,又立刻被身后之人死死按住,疼得眼冒金星。
“好好说?”黑衣人哼了一声,“事到如今,许总督还惦记着态度呢?”
“你,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语中的,许静涛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背脊僵直,明显胆怯了起来。
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不是总督府, 而是许静涛办公的衙门,敢冲进衙门抓人的,定是身份了得。
再者说,屋中已经闹了片刻,外面却一片寂静,明显是被提前清了场。
“你们,你们是锦衣卫?”
许静涛哆哆嗦嗦,一咬牙将话问出,听着屋中忽然也安静下去,更是心生绝望。
他早就听说过,锦衣卫并不只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背后的组织相当庞大,看来便是这些人了。
“各位大人,下官……下官什么都没做啊!”
许静涛越想便越是慌张,上次好歹还用了问话的借口,可看这些人的架势,怎么好像马上便要将他抓去大刑伺候似的?
“哦?是吗?那许总督的记性有些差,或许要看到些家伙,才能帮您想起来了。”
怕什么便来什么,伴随着这句话,传闻中的各大刑具开始出现在许静涛想象之中,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控制不住地哀嚎起来。
“下官究竟犯了何罪,要让几位这般恫吓于我!”
“动手!”
黑衣人们却丝毫不为所动,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用布袋兜住了许静涛的脑袋。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许静涛被人向后扯起,腕间一重,似是枷锁,他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便晕死过去。
“许总督,许总督?”
许静涛是被声声轻唤惊醒的,睁开眼的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倒吸一口冷气便跳了起来。
“我,我是冤枉的!”
“许总督请冷静片刻,是在下。”
那方才呼唤他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许静涛吊着一口气,朝发声地看去,随即眯起了双眼。
“傅……傅大公子?”
是傅今安!
许静涛眼前一亮,立刻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到了现在,他才注意到两人眼下所处的环境。
一间昏暗死寂的地牢,温度极低,墙壁上时不时缓缓滴水,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许静涛越发恐惧起来,冲到傅今安面前,一把抓住了囚禁自己的铁牢栏杆,“傅大公子,救我啊!”
傅今安独自一人站在牢房外,手中端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不甚明亮的灯光之下,也能看见他紧蹙的眉头。
“许总督,不是在下不愿相救,而是眼下的情形着实不好……”
上一次见到傅今安, 这位还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话里话外更是表明替许静涛脱罪不成问题;而今却变作如此为难,许静涛瞧着,一颗心狠狠坠了下去。
“可,可……”他结结巴巴,努力转动着脑筋,“国公府也无济于事?”
“铁证面前,小叔叔敢分辩半句,怕是要被圣上一同治罪了。”
傅今安又愁眉苦脸地道出一句,许静涛闻言更是心凉。
“圣上找到了什么证据?” 他颤声问道。
傅今安摇摇头,“朝中无人知晓,只知道是有人托了些关系,将证物直接送到了圣上面前,圣上看完便下旨让锦衣卫拿人。”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小叔叔已经费了不少力气,才暂时保住了许总督的这条性命,但也只是暂时罢了。”
这话一出,简直是已经宣判了许静涛的死刑,他双膝一软,控制不住地坐下去嚎哭起来。
“不过,小叔叔倒是查到了那证据的来源,正是从总督府上送出来的。”
傅今安忽然又说了一句,正魂飞魄散的许静涛霎时止了哭声。
总督府?
“许总督,证据已经送往宫中,否认已是无用,依着小叔叔的想法,为今之计,便是要弄清楚那证据究竟是什么,再想办法为其证伪,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拼条出路。”
闻言许静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可随即又变得茫然起来。
他连是什么证据都不知道,要怎么证伪?
傅今安将他的神情全数看入眼中,不着痕迹地提示,“在下今日前来,便是受小叔叔所托,请许总督好好想想,总督府中,谁最有可能做下这样的事,这个人又是怎么拿到对您不利的证据的?”
这话说的隐晦,实则就是在暗示许静涛,总督府里谁跟他有仇?
许清染,一定是她!
许静涛瞬间便锁定了目标,许清染对他这个当爹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