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和梧桐对视一眼,皆是迷惑不解。
许清染垂下目光,“你们可还记得,昨日在国公府门前,表哥对二妹是什么态度?”
昨日傅沉礼瞧着分明是对许盈霏厌烦得很,碍于面子才不便发作,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让许盈霏留宿,又亲自将人送回总督府的模样。
“以傅沉礼的性子,怎么会愿意被二妹拿捏?定是备了后手。”许清染抬手轻敲桌子,“不知他想了什么办法,总之与咱们无关,你们不要理会便是,免得被波及进去。”
许清染当初只是求援求得急了些,傅沉礼便一声不响,克扣了给姜氏夫人的一半药量,如今许盈霏的算盘珠子都绷到了脸上,傅沉礼会用什么办法解决,许清染不愿去想。
清月和梧桐闻言一凛,“奴婢知道了!”
将此事交代清楚,许清染忽然转念,找了个借口将屋中丫鬟全部遣到外面,而后轻声道,“赤金?”
“属下在。”
回应声立刻从头顶响起,而赤金本人却不见现身。
许清染更是放心,这般一来,便不至于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姑娘有何事吩咐?”
赤金又低声发问,他虽然是傅今安的手下,但对许清染也保持着相当的忠诚。
毕竟是主子的命令。
许清染咬了咬嘴唇,“你能不能悄悄到玲珑阁去,看看我娘和弟弟的情况?”
母亲尚未得到医治便被关进了院中,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属下这就前往。”赤金的回复仍是没有片刻犹豫。
紧接着,后窗处传来一声轻响,大概是他已经离开屋中。
整个过程快而安静,许清染又唤了一声,果然没得到回应,望着空空如也的屋中,她忽然升起了一点久违的安心。
许清染本打算在屋中静等赤金归来,谁知刚过片刻,许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便敲开了房门。
“老夫人请大姑娘过去说话呢。”
又是祖母?
熟悉的情景再次出现,许清染眉眼低垂,好掩住那几许冷意。
“不知祖母找清染所为何事?”
听出许清染语气中的冷淡,赵嬷嬷也只能赔笑,经过上次姜氏夫人遇险那事,她算是把这位得罪了个彻底。
“二位主子的事情,老奴可不配听,大姑娘,有什么话,您还是等到了丹枫院再说吧。”
许清染到底还是跟着赵嬷嬷又到了许老夫人屋中,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鸿门宴,谁知许老夫人却好似转了性子,亲亲热热地拉着许清染,从吃穿用度问到读书写字,又转向了置办嫁妆。
无论许清染怎么试探,许老夫人都是滴水不漏,仿佛当真是个替孙女做足打算的好祖母。
许清染不知道的是,她派人去贺家打探消息的事,昨日被贺家人报到了许老夫人面前。
许老夫人是当真不知许静涛和和董姨娘各自心中的小九九,更不知道整件事情都是许静涛的一手策划。
许老夫人是从丫鬟们口中知晓了这个所谓的“神医”,正巧要讨好许清染,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又因着名头不好听,方才用贺家做了遮掩。
如今险些闹出人命,都是因为她随意听信,许老夫人面上不显,实则已经做了几宿噩梦。
贺家来人更是让她惊惶,许清染派人去贺家问话,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
总督府要讨好许清染,势必要善待姜氏夫人,可她这一手弄巧成拙,是不是要坏了儿子的大事?
若是让许静涛知道,自己主导的事情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许老夫人越想越心惊胆战,可偏偏那些话都是自己亲口所言,她想推脱也找不到办法。
别看许老夫人平日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不过是仗着年岁已高,摆出的纸老虎派头。她精于背后算计,可若要让她承担责任,只消想一想,便能将她又吓个半死。
许老夫人苦思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将许清染叫到丹枫院来探探口风。
这等缘由,许清染自然是无从得知,而许老夫人既想旁敲侧击,又担心话说得太明显,让许清染察觉出什么不妥,绕着圈子聊了大半日,也不敢确信情况究竟如何。
这般交谈实在是劳心费神,待夜幕降临,许老夫人便已是承受不住,脸色青白,神智也有些恍惚。
“祖母今个儿太累了,还是早些用饭休息吧。”
见状,持续一头雾水的许清染终于找到了一丝由头,忙不迭地向许老夫人提出了告别。
硬生生地在这里坐了大半日,还要不停猜测许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便是许清染年轻力壮,这会儿也觉得头疼不已。
“祖母不打紧的!”许老夫人见状却越发着急起来,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怎么也不想放许清染离开。
“一不小心就把你留到这会儿,索性在祖母这里用饭好了。”
许老夫人仍是打着算盘,许清染却忍不住了。
“祖母,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闻言,许老夫人面上的神情忽然僵住了,片刻后才讪笑摇头,可许清染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祖母有话,但说无妨。”
许清染索性又将话彻底摊开来,祖母这遮遮掩掩的做派,实在是让她听得难受。
许老夫人却仍是摇头,“老身当真没什么要说。”
她坚持不说,许清染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心中烦闷愈发升高,屋中的氛围也跟着僵持起来。
许老夫人则是更加心慌,越发觉得许清染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般神情。
二人陷入诡异困境,屋中一片死寂,正觉十分难捱,忽然听见阵阵混乱声传进了屋中。
这声音听上去是从前院发出的。
“怎么回事?”
许老夫人暗自喘了口气,暂时不用面对眼下的场景,连忙让赵嬷嬷出去看看。
房门打开,混乱声越发明显,有人正在不断呼喊,其间还夹杂着惊慌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