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清染皱了皱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可怕的一晚。
自那天起,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傅沉礼,按照许清染对他的了解,这位应是又打算将自己晾上一段时间。
没了要事,许清染倒是乐见其成。
许清染的沉默被许盈霏看在眼中,更是成了默认,许盈霏顿时更加得意,方才那点难堪也一扫而空。
“姐姐,妹妹劝你还是别把话说得太过,我与表哥的小秘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她上前两步,得意洋洋地看着许清染,“不然的话,表哥也不会放着正妻不管,先安排妹妹进门,你觉得呢?”
寻常的大户人家,家中男子未娶正妻之前,是不会安排妾室的,为的便是给正室夫人应有的地位和脸面,如今许盈霏摇头晃脑地说出这般话,许清染又笑了起来。
“妹妹不愧是董姨娘的女儿,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心态,真是学了十成十。”
“你给我闭嘴!”
听得许清染屡次提到董姨娘,许盈霏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董姨娘死前痛苦的呻吟声,至今还会出现在许盈霏梦里,想到她丧命的娘亲,许盈霏的眼神又变得尖刻。
“若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我娘便不会死!你还敢提她?”
许清染八风不动,“妹妹这般威风凛凛,怎么没能将董姨娘一同救下?”
“你——贱人,你不要脸!”
被戳到痛处,许盈霏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便朝着许清染扑了过去,还顺手从窗边抓起一块摆件,扬手砸向许清染的脑袋。
“姑娘小心!”
许清染急急后退,清月和疏雨也上前要拦,却被许盈霏带来的两个丫鬟死死按住。
就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许盈霏高高举起的胳膊便猛地一弯,人也跟着狠狠摔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大的闷响。
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许清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好生热闹啊。”
傅今安优哉游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阵脚步声,脸色黑沉的傅沉礼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
许清染眼中带着讶异,不由自主地望向傅今安,二人目光相撞,傅今安却很快地侧开目光,抿着嘴角,不知为何又恼了起来。
“今日天气不错,今安在院中散散步,正巧遇到小叔,便想着许久没见小婶婶了,却没想到小婶婶这里不光有客,还如此热闹。”
虽然梗着脖子拒绝和许清染对视,但傅今安的语气却还是如方才一般盛着调笑意味。
许清染也敛下眼眉,终归是有傅沉礼在场,她不好往那边多看,免得节外生枝。
“今安说笑了,只是与家中妹妹玩笑而已。”
傅今安又抬高了声音,“原来如此,二位的感情当真是不错,若是换做今安,必是不敢与小叔这般放肆玩闹,是不是,小叔?”
他句句意有所指,末了还刺了傅沉礼一句,许清染不由得又看了过去。
“还不将姨娘扶起来?”
另一边,傅沉礼倒是没发现许清染的小动作,正一脸愠怒地看着摔倒在地的许盈霏。
刚允了要将她抬为妾室的要求,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找麻烦了!
心下恼怒,可当着傅今安的面儿,傅沉礼也不好对着许盈霏说什么,只好把满腔怒意都发泄到了许盈霏的丫鬟身上。
“诶呦,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反而又把傅今安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边。
彼时四个丫鬟正扭成一团,清月和疏雨急着想上前,却被许盈霏身边的两人牢牢挤在了墙角之中。
见着主子们看了过来,两个国公府的丫鬟连忙送了手,清月和疏雨却一把将人拨开,冲到了许清染身边。
若不是傅今安和傅沉礼及时出现,那摆件便要砸到自家姑娘的头上去了!
“表少爷——”
疏雨下意识地想告状,刚开口便被清月拽了一把,与此同时,许清染也看向了傅沉礼。
“表哥,听妹妹方才说,这韶光院的吃穿用度,日后要我等自行负责,不知是真是假?”
迎上她平静的目光,傅沉礼忽地有些茫然。
他的确是刻意晾着许清染,想压压她的脾气,哪怕知道她被母亲送到这样的地方,也不闻不问,还反手将许盈霏扶了贵妾之位。
可就是这般,许清染如今见了他,第一个问题居然是问吃穿用度?
傅沉礼垂下眸子,心里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竟然有此事?”
他不说话,傅今安却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过分的讶异。
“这偌大的国公府,怎的连这么一间小院都供养不起了?小叔,此事可是属实?”
傅沉礼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傅今安的嘲讽,还是许盈霏的没事找事。
又或者是两者皆有之。
“侄儿莫急,这样的话,小叔从未说过,”他侧目看向傅今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者说,哪怕是国公府当真不行了,给侄子寻医问药,也是落不下的。”
一语毕,不等傅今安再回话,傅沉礼便拧着眉头又看向许盈霏,“让你帮老夫人分忧,你就是这样做的?”
许盈霏方才那一下摔得不轻,被两个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立,又听见傅沉礼的质问,双腿越发颤抖不已。
“表哥,我没有,我——”
刚想替自己分辨,许盈霏话到嘴边,忽然又顿住了。
当着许清染的面儿,许盈霏的确没有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可她方才所言,要许清染看自己的眼色,却是更不能当着傅沉礼的面儿说出口。
许盈霏梗着脖子看向许清染,眼中满是不甘。
她又被拿捏了一回!
许清染垂头不语,傅沉礼看在眼中,心下也有了准数,默不作声地上前去,一巴掌便扇在许盈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