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许清染已经在山间别院住了七八日光景,从最初的惊魂未定,成了眼下的忧心忡忡。
自她到来那日开始,傅今安的毒发便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没有半分要消减的趋势。
这与苍林先前所说的情况完全不同。
许清染也去问过了苍林,后者同样眉头紧皱,傅今安这般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眼睁睁地熬了这么几日,傅今安迟迟不见恢复,今日清晨,许清染便再一次到访了那间院落。
“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听见通报,苍林匆匆走了出来,脸色也憔悴得很,连轴转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小院中的所有人都是疲累不堪,只能勉力支撑着。
见着许清染又一次出现,苍林眼中倒是闪过一丝讶异。
傅今安毒发的时候很是敏感,或许是因为许清染初来乍到,对她的反应尤其剧烈,发现这个情况后,许清染便再也没有前来。
再看看许清染严肃的脸色,苍林也跟着打起了精神。
他不能离开傅今安太远,二人便就站在屋前的空地上说话,屋中时不时有沙哑的吼声传来,许清染不由得侧目看了过去。
一连苦熬了数日,眼下傅今安也快支撑不住了。
自从进到院中,许清染的眉头便没有松开过,她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屋中的情形,又转头看向了苍林。
“傅大公子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苍林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我等已经将能试过的办法都试了,却都对主子的情况不起作用……”
一边说着,苍林一边攥紧了拳头,他天天守在这院中,对傅今安的情况了解得最为清楚。
身上流出血汗只是看起来最为吓人,对傅今安而言,最致命的还是失去神智,这就意味着每逢毒发,他都只能水米不沾地硬撑着,甚至不知疲倦,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持续日已经够伤身的了,可如今傅今安已经这般过了近十天,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苍林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如困兽一般沉沉叹气。
见状,许清染终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遏制傅今安毒发的药。”
闻言,苍林震惊地抬起头,顾不上身份有别,“在哪里?”
“你可听说过京中一个叫暗河的地方?”
许清染不答反问,苍林眼中顿时划过了一丝茫然,动作很慢地摇了摇头。
他虽然是傅今安身边的手下,对京城也算有些了解,却还当真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地方。
许清染压低了几分声音。
“这是个地下交易的场所,里面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只要出得起对方想要的价格,几乎什么都能买的到。”
黑市?
苍林的眼神越发惊讶,倒不全是因为这种地方的存在,而是从许清染这样的大小姐口中得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着苍林的眼神,许清染也抿了抿嘴。
她会知道暗河的存在,说起来,也是为了母亲。
当初傅沉礼还没有寻到名医替母亲控制病情的时候,母亲一度命悬一线,整日处在生死边缘,为了找到救活母亲的办法,许清染在京中到处寻找,幸运之下误打误撞便混进了这暗河之中。
幸亏姜氏夫人家底丰厚,许清染用几件宝物换了不少延缓母亲病情的东西,后来有了傅沉礼的药,她才渐渐远离了此处。
毕竟是不受任何约束的集市,虽然能为己所用,可也是危险丛生。
眼下傅今安的情况也到了危急万分的时候,可用的手段都已经用过,许清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受折磨。
“暗河开市的时间有自己的规律,今日正是时候。”
她又道出一句,苍林握了握拳,几乎是立刻点点头,“属下想立刻前往,还请表小姐将地址告知一二。”
许清染闻言却摇了摇头,迎上苍林震惊的神情,她开口道,“我要亲自前去。”
“这太冒险了。”
苍林二话不说便出言拒绝,他已经知道了许清染前来别院的真相,虽然过去数日,但让许清染就这么折返回京城,还是太冒险了。
万一被傅沉礼的人撞上该怎么办?
这位是傅今安下令要保护的人,苍林不敢冒险。
许清染却很坚持,“我乔装打扮便可,如今没有人引路,生人已经进不了暗河了。”
她发现暗河的时候,时间尚早,那地方的管控远不如现在严厉,因而才能混入,眼下却是连想都不要想。
听着许清染对暗河的熟稔语气,苍林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
这位许家表小姐还未到双十年华,发现暗河这等地方的时候更是年幼,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总督府尚未出事的时候,也算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却让嫡长女身陷险境,说起来也是奇事一件。
“还请苍林大哥替我安排一下,开市的时间有限得很,错过今日,怕是……”
怕是傅今安坚持不到下一次了。
这话在许清染心头滚了滚,怎么也说不出口,还伴随着阵阵揪心。
苍林回过神,也只能点了头,却仍是放心不下,将院中安排一番,自己跟着许清染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着回到京城,按照许清染的指使沿着某条小路向前,弯弯绕绕了不少功夫,方才停在一间并不起眼的茶馆门前。
那茶馆破旧不堪,屋中空无一人,一扇门倒在地上,俨然一副已经倒闭的模样。
许清染已经作了男装打扮,轻车熟路地跨过破旧的房门进到屋中,绕过柜台,在墙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
苍林见状连忙跟上,只见片刻后,一道暗门缓缓开启,两个身穿黑袍,头顶兜帽的影子出现在甬道口。
许清染亮了亮袖中的信物,二人这才放行,却又用怀疑的眼神,将苍林上下打量了一番。
苍林沉默不语,好在这两人也并未开口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