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寿竹轩的早晨向来是十分安静的,可惜今日却被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打破了。
那动静听上去有些让人害怕,佟嬷嬷不由得从屋中探出脑袋,皱着眉头看向院中,“怎么回事?”
“是,是老爷那边的院子里……”
院中站着不少丫鬟,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回答,听见是傅沉礼,佟嬷嬷的表情忍不住顿了顿,转而有些无奈。
她也冲着丫鬟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随后便折返回到了屋中。
房间里,许氏也是刚刚起身,双眼微闭坐在床头,她听见动静掀开眼皮,见着佟嬷嬷去而复返的难看神情,便瞬间明了。
“准备摆饭吧。”
对傅沉礼那边的动静不置一词,许氏只是招呼着佟嬷嬷上前将自己扶起来。
那日许清染离开了国公府,许氏又将她的两个丫鬟一并送走,打的便是再也不让她们回来的主意。
傅沉礼在娶许清染为妻的这件事情上,执拗得让人无可奈何,正好有个机会,许氏怎么可能放过。
可惜,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傅沉礼的脾气,许氏本想着将人送走,待到傅沉礼冷静下来,再好好与他谈谈,却不曾想,傅沉礼径直让自己的手下将寿竹轩团团包围,俨然是将她这个母亲关了起来。
这还不算,傅沉礼强行编造了一个许氏生病的理由,自己也住了进来,大有要将许氏的一举一动都握在掌心的意味。
眼下寿竹轩已经完全落入了傅沉礼的掌控,许氏看在眼中,也只有长叹一声,不免生出了心灰意冷的心思。
左右这国公府日后也是傅沉礼的,他想怎么样,许氏已经管不了了。
“老夫人,老爷他,他也只是一时生气……”
佟嬷嬷扶着许氏往用饭的偏厅去,一面还要绞尽脑汁地说着宽慰的话,许氏忍不住冷笑一声,再次打断。
“行了,不用说了,就这样吧。”
另一边,傅沉礼暂居的屋中更是气氛紧张,地上一个摔成几瓣的摆件,横亘在傅沉礼和一个手下之间。
“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抓不住一个祝余?”
傅沉礼声音冰冷,若不是顾忌着在寿竹轩,恐怕早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些便是他放出去抓祝余的手下,傅沉礼知道祝余是不会武的,本以为是轻轻松松,却没想到,一连这么多天过去,祝余却总是能从这帮人的手下溜走!
傅沉礼的手下跪在地上发着抖,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查到了祝余的藏身之地,却还是没能将人抓住。
“都是属下无能……”
这样的套话,傅沉礼听得耳朵都已经起了茧子,冷哼一声,站起来打断了手下的解释。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冷酷无情的话刚出口,身下猛地窜上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傅沉礼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否则怕是便要坐倒在地。
他话说到一半便忽然顿住,手下等了半晌也不见下文,想抬头看看却又不敢,只能僵硬地等待着。
几息过去,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才逐渐减缓,傅沉礼不出声地松了口气,感到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三日之内,若是再抓不到祝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必回来了,听明白了没有?”
假装若无其事地续上方才的话,傅沉礼再开口的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在那手下更担心自己的安危,闻言也并未深思,一迭声地应着是。
疼痛渐弱,傅沉礼的心情却又变得糟糕起来。
一日抓不到祝余,他便要一日忍受这样的折磨!
“滚!”
又抓起桌上的东西摔了过去,傅沉礼的心情已经恶劣到了极点,那手下不敢多话,连滚带爬地离开屋中,而傅沉礼的脸则是又一次因为疼痛扭曲起来。
祝余那两颗药服下后,傅沉礼再次睁开双眼时,是被剧痛唤醒的,身下满是血迹,已经彻底成了废人。
祝余这该死的,竟然敢骗他!
傅沉礼紧紧攥着拳头,又一次忍下忽然袭来的疼痛,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傅修来了。
听着这个名字,傅沉礼慢慢抬起头,眼中意味不明。
“主子。”
傅修大步走进了屋中,仍是一脸冷意,屋外两个小厮见着他,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怎么了?”傅沉礼一边问话一边回身要坐下,借着这个动作,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傅修抿了抿唇,也朝着傅沉礼的方向走了几步。
“主子,董姨娘一直想从院中溜出来见您。”
说起这个话题,傅修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毕竟与董盈霏有了肌肤之亲,还是在傅沉礼的首肯之下,虽然如此,感觉还是怪异得很。
更别说,傅修那日给董盈霏清理了屋中的碎片,自此这位便忽然转了性子,对着他不光不再打骂,甚至相当和颜悦色,还频频请他到屋中小坐,喝茶聊天。
不过,傅修倒也一清二楚,这都是董盈霏想离开文杏院的计谋罢了,只是她既然已经生出这样的想法,傅修总要报到傅沉礼面前才是。
挑挑拣拣地将董盈霏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傅修便安静下来,垂着头等待傅沉礼指使。
傅沉礼闻言更是烦躁不安,他已经将事情做得这般绝,董盈霏竟然还不死心!
比起逃跑的祝余,傅沉礼对董盈霏的恨意显然更是深沉,他是天阉之人,生来无法行那等床笫之事,偏生董盈霏几度对他下的都是催情的药物,又步步紧逼,否则傅沉礼也不会如此急着催促祝余,更不会服用那尚未成功的药丸。
越想越是恼怒,傅沉礼抬起头,冷冰冰的眼神扫向傅修,让后者都为之一震。
“只要她不离开文杏院,其他的事情都随便!”
傅修听着这话心里一惊,他跟在傅沉礼身边多年,这分明就是要彻底放弃董盈霏的意思。
不过想来也是……
“属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