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仍是坐在轮椅之上,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被擦去,但面色却还是很糟糕。
“启禀圣上,”他压低声音,“微臣这段时日告假,并不是因为身体有恙,而是,而是被人下了毒。”
“你说什么?”闻言,文熹帝立刻瞪起了双眼。
傅今安抿了抿嘴,“正是,微臣万万不敢欺瞒圣上。”
文熹帝立刻眯起了双眼,“你仔细说来。”
“是。”
傅今安敛下眉眼,声音也还是有气无力的。
“月前,微臣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因着向来体弱,倒也不曾多想,只当是休息调理一阵便能好转,便告假去了别院。”
“谁知在别院住了一段时日,不光没有好转,反而还愈演愈烈,一度昏迷不醒,险些就此殒命。”
“幸亏微臣置身山中,得一云游大夫路过相救,这才让微臣保住一条性命,事后那位大夫方才对微臣言明中毒一事,微臣方知,原来这么些年,都是有人在背后对微臣暗下毒手!”
傅今安说着话,还时不时要停下来歇一口气,这倒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余毒未清的后遗症。
傅今安没有说祝余的名字来历,甚至连对文熹帝来说最重要的宫中毒药也一并隐去,除了有心要保护祝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一直在暗中给你下毒,又伪装成身体不好?”
文熹帝一直听着,见傅今安不再开口,方才皱着眉问出了声。
傅今安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垂着脑袋,在看不见的地方,文熹帝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方才在金銮殿前见着傅今安的模样,文熹帝心中便已经隐隐约约有所怀疑,眼下又听了傅今安的话,让他越发在意起来。
先不说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暗中下毒这么多年,单是这毒药的症状,便让文熹帝分外不安。
太熟悉了,又太不应该了。
“傅爱卿,那大夫可有说明,你中的是什么毒?”思忖片刻,文熹帝还是开了口。
傅今安闻言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赌对了。
他身上这来自宫中的毒药,圣上也是认识的。
“回陛下,那大夫并未说明,只是,只是告诫微臣,一切小心。”
“那大夫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文熹帝的问话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急切了。
傅今安迟疑片刻,“那大夫只是自称来自岭南,偶遇微臣才出手相救,恩人不愿留名,微臣也不好强求。”
这一句话音刚落,傅今安便听到面前传来文熹帝深深的吸气声。
“岭南,岭南……”
文熹帝喃喃自语地念着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傅今安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圣上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他在位多年,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眼下只是这么一件事,便让这位动了真怒?
傅今安不免也有些心惊,看样子,自己或许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圣上,”他想了想开口道,“微臣已经将国公府暗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无奈之下,方才来请圣上做主,求圣上下旨详查,将这下毒之人揪出。此人处心积虑下毒多年,不知是何原因,恐对京城不利!”
能对傅今安下毒这么多年,便也能这么对待旁人,傅今安的理由也找得十分合情合理。
“爱卿此言有理。”
饶是如此,文熹帝应下的速度,还是比傅今安想象当中要快了不少。
“此事朕知道了,你且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文熹帝这般开口,便是要让人暗中调查的意思,傅今安闻言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低着头,又应了一声是。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若是无事,便不必上朝来了。”见着傅今安虚弱的模样,文熹帝又叹了口气。
“微臣遵旨!”
摆摆手让禁卫进来,将傅今安送回国公府,文熹帝转过身子,立刻将锦衣卫统领叫到了宫中。
“宫外出现了青鸾,去查,查得清清楚楚。”
“这……?”
锦衣卫统领三十上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听见文熹帝的话后都起了些波澜。
“圣上,微臣斗胆,可当真是青鸾?”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种毒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
文熹帝回忆着方才所见傅今安的模样,缓慢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中毒之人是国公府傅今安。”他又开口提了一句,算是给锦衣卫统指明了方向。
“微臣这就去查。”
圣上都已经这般说来,那青鸾出现一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还有,”文熹帝又开了口,“往岭南派人打探一下情况,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听见这两个字,锦衣卫统领的面上也越发出现了慎重神情,“是!”
“去吧。”
这边文熹帝派出人手,准备详加查探,那边,傅今安坐着宫中的马车,在禁卫军的保护下回到了国公府中。
他是直接从山间别院赶到宫中而去,连行李都还装在马车上,这会儿忽然出现在门前,还带着这么大的阵仗,国公府的下人见着都不由得愣住了。
再一看傅今安被连人带轮椅,从马车上小心翼翼搬下来的凄惨模样,门前守卫们更是震惊。
“今安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送别了禁卫军,小厮们接手将傅今安往院中推,一面忍不住低声问着。
傅今安长叹一声,却并未回答,而是道,“老夫人可在寿竹轩中?”
办完了自己的事,许清染交代的任务也不能拖延。
不料,傅今安刚这般一问,身边几个小厮的态度都是忽然一变,显得很是不自在。
“怎么了?”他立刻眯起双眼。
“老夫人,老夫人身体有恙,这段时日都在寿竹轩养病呢……”
被连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