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必!”
耐心耗尽之下,傅沉礼猛地一甩袖子大喝,院中的气氛也跟着一窒。
傅今安维持着倾身向前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傅沉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委屈。
“小叔这是为何?”
院中下人却不由得接二连三地低下了头。
傅今安不在国公府的这段时间,傅沉礼动用了自己的人手,将寿竹轩牢牢把控了起来,如今莫说他们想进去,就连在寿竹轩伺候的人想出来一趟,都绝非易事。
老夫人更是许久不见人影,连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国公府的下人们之间也有过不少猜测,只是这些都不能跟傅今安提起罢了。
感受到身边人恐惧的情绪,傅沉礼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的烦躁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饶是这般,他也还得开口掩饰。
“今安,我这段时间情绪不好,不是有意这般的。”
硬邦邦地抛出一句,傅沉礼话音刚落,便见着傅今安露出了一个体谅的笑容。
“老夫人身体抱恙,小叔身为亲子,自是心烦意乱,且让今安前去,权当看望一番老夫人也好。”
说一千道一万,傅今安就是要去寿竹轩!
傅沉礼又开始深呼吸,“我——”
“老爷,今安少爷,宫里来人了!”
正要说些什么,傅沉礼却被府门前的小厮打断,两人同时回过头,便见吉祥公公一脚踏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背着药箱,携了一身草药气息,明显是宫中太医。
傅沉礼的双手猛地攥成了拳头。
“见过安国公,见过小傅大人。”
吉祥公公先一步上前给二人行了一礼,正要介绍身后的太医大人,傅沉礼便抢先开口,“公公,您——嘶!”
一句话还没张口,剧痛自身下袭来,傅沉礼一个踉跄,下意识地转头朝着傅今安看了过去。
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傅今安施施然坐在轮椅上,薄毯下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就是这么巧。
“国公爷,您小心些!”
傅沉礼这一摔,险些吓了吉祥公公一跳,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关切道,“没事吧?”
傅沉礼忍着痛摇了摇头,想开口,傅今安的声音又一次插了进来。
“公公来的正好,这位是太医院的大人吧,方才傅某与小叔还在商量,府上老夫人忽然重病不起,要找个靠谱的大夫,好生看看。”
傅今安这一句话道出,傅沉礼想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也是刚刚回府,小叔这段时间定是操劳过度,忙得有些厉害,”傅今安担忧的目光又看了过去,“你们几个,还不赶快把老爷扶起来?”
小厮纷纷而动,七手八脚地将傅沉礼扶住,有傅今安这番言论在先,傅沉礼也只能佯装虚弱地靠在下人身上,冲着吉祥公公扯了扯嘴角。
“让公公看笑话了。”
“安国公这是哪里的话,”见人没事,吉祥公公方才松了口气,又连忙将身后的太医大人请上前,“这位是章太医,最擅调理之道,让章太医替老夫人看看吧。”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能容得下傅沉礼说不,他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指早已深陷入掌心,面上却还得装出一派担忧。
“那就太好了,章太医,这边请!”
他最终还是朝着寿竹轩的方向伸出了胳膊,章太医略一点头便跟在后面,而后是优哉游哉推着轮椅的傅今安。
见状,吉祥公公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犹豫片刻,也抬脚跟了过去。
他本就得了文熹帝的授意,借着与章太医沟通,好暗中关注国公府,没想到章太医人还没进到府里,便碰上了这样一件事,吉祥公公自然不能放过。
一行人就这么走到了寿竹轩门前,傅沉礼有意放缓脚步,已经提前通知过,此刻门前那些护院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上去与往日无异。
佟嬷嬷出来接待,毕竟是宫中来人,虽然被傅沉礼关在院中,有一万分的委屈,这会儿也不敢表露丝毫。
“老夫人刚刚醒来,这几日的精神看着是好了些……”
听着佟嬷嬷的说辞,傅沉礼终究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母亲还没准备和自己鱼死网破。
几人进到屋中,许氏还是躺在床上,隔着一道纱帘,让人看不清面容,开口说话时倒是相当虚弱无力。
“劳烦、咳咳、劳烦章太医了。”
低头掩着嘴唇,许氏垂下的眉眼尽是冷淡,若不是天威浩荡,她也不想陪着傅沉礼演戏。
这段时间被拘在寿竹轩中,许氏对傅沉礼已经有些无话可说。
为了一个许清染,他真是要疯魔了!
好在如今至少有了能脱身的机会,盘算着日子,距离许清染离开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许氏眼中渐渐出现了阴鸷。
“老夫人切莫多思,还请让在下替您号一号脉。”
章太医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有些走神的许氏,她沉了口气,将自己的手腕送到纱帐外,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捏住了腋下的橘子。
她身体健康得很,压根没有什么风寒,面对太医,只能行这般欺骗之举了。
外头半晌无声,想是章太医在认真诊治,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许氏的心也跟着有些提了起来。
莫不是被看出了不对劲?
隔着纱帘,章太医也皱起了眉头。
他在宫中供职多年,许氏的这些手段,章太医搭在脉上便看了出来,如今这般沉默,是有些摸不清国公府里演的是哪一出,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按着圣上的意思,是要章太医替傅今安调理身体,那这位许老夫人,他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章太医垂着脑袋,已经出了一头冷汗,万万没想到考验来的这么快。
“章太医,老夫人情况如何?”傅今安的声音这时插了进来,带着满满的担忧,“无事吧?”
这话听上去像是某种暗示,章太医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