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话,珠儿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一碗奶白的燕窝。
“这是老爷让妹妹带来的,不是凡品,”董盈霏又捂着嘴笑了笑,“珠儿,去伺候着长姐尝尝。”
珠儿闻言正要上前,许清染却忽然弯下身子,抬手一挥,将那半开的食盒盖子重新扫上了。
“妹妹这番好意,我还是不收为妙。”
双目直直地看着董盈霏,许清染将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拢几分,眼中冷意尽显。
“毕竟,妹妹现在时候特殊,这等大补之物,还是自己多吃些为好。”
随着许清染的话,董盈霏先前脸色还有些难看,渐渐却转向了心虚,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游移了起来。
“长姐此话何意?”她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一点燕窝,国公府里多的是——”
“可傅沉礼送来的药,妹妹手中却未必有第二份了吧?”
许清染幽幽地截断了董盈霏的话,后者闻言不由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许清染猛地抬手,作势要将食盒和汤碗一并打翻。
“小心!”董盈霏眸光紧缩,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她一只手触到食盒顶部,方觉并没有外力传来,许清染的手虚虚按在盖子上,正冲她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发觉自己中计,董盈霏先是慌张,随后又变得恼羞成怒。
“长姐不喝便不喝,何至于要这般戏耍妹妹?”
看着董盈霏气愤恼怒的模样,许清染面上的笑容却又变得促狭起来。
“我不喝便不喝?妹妹甘心现在就将这燕窝端走吗?”
听着许清染的每句话,董盈霏都不由得变得越发心惊胆战,总觉得她是在暗示着什么。
“许清染,”忍无可忍的董盈霏终于收起了假面,将眉头一压,“你什么意思?”
见董盈霏露出真容,许清染也正色起来。
“傅沉礼让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他又想干什么?”
董盈霏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许清染会这般直言以对,愣了片刻,脸上立刻血色褪尽。
她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又该怎么办?
抬头看着许清染不带半分情绪的双眼,董盈霏忽然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便要张口呼唤傅修的名字——
“妹妹与人私通有孕一事,不知安国公是否知晓?”
许清染又是云淡风轻地抛出一句,听在董盈霏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霎时间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处。
珠儿更是瞪大双眼,一个不慎脱手将食盒打翻,这一次,伴随着一声闷响,那碗名贵的燕窝当真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珠儿震惊的目光在许清染和董盈霏之间来回游移着,不出片刻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妹妹若是想让此事被众人得知,现在就可以出声了。”
与这两人相比,许清染平静得有些过了头,好像自己所说的只是一些生活小事,她抬起头,朝着院门外的方向点了点,傅修正站在那门后。
“妹妹也可以试试,以他一人之力,能不能带着你从这山间别院之中顺利脱身。”
许清染话音刚落,屋中角落里,洵渊和烽燧便同时现身,落地站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二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董盈霏,后者脸色越发难看,额头上也开始沁出豆大的汗珠。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犹豫片刻,董盈霏还是压低声音问道。
傅沉礼的事,还有,傅修的事。
许清染笑而不语,静静地盯着董盈霏,眼神中的内容,董盈霏渐渐地也明白过来。
她并没有多少提问的权利。
“清月,请姨娘坐下说话。”见董盈霏不语,许清染再次出声,清月闻言连忙上前,搀扶着董盈霏在下首的椅子上落座。
若是不听两人方才那段对话,单看这个画面,倒是和谐得很。
珠儿还傻站在一旁,脚下是一片狼藉,疏雨上前收拾她才恍然惊觉,刚想说话,便被疏雨一记冷眼盯得垂下了脑袋。
听到了这样大的秘辛,她还有几天好活?
想着,珠儿背上的冷汗便下来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姐要说什么?”
另一边,董盈霏几乎是软倒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不动神色地喘了好几口气方才缓过神,看向许清染的眼神意味不明。
“姐姐红口白牙,给妹妹捏造了好大的一个罪名,莫非是想借此让妹妹与老爷离心?姐姐的心思未免也太险恶了些吧?”
董盈霏对此也不是全无准备,方才只是被许清染打乱了阵脚,眼下缓过神,便立刻开口质问。
她和傅修的事情,傅沉礼一清二楚,却必须要三缄其口,想到这儿,董盈霏不由得又有了底气。
只要傅沉礼不承认,许清染就算是说破大天,又能如何?
许清染默默看着董盈霏的脸,这位的心事在此一览无余,她忍不住又轻笑两声。
“妹妹这才是误会了,我与安国公已经解除婚约,无论是他还是国公府的事,日后都与我无关,妹妹对我这个局外人下手,岂不是节外生枝?”
“你,你说什么?”
董盈霏刚捋清的思绪,随着许清染这一句话道出,便又成了一团乱麻。
“你和老爷解除了婚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不及思考,董盈霏一句话脱口而出。
“就在前几日。”
许清染的回应也同样利索,“傅沉礼忽然将你送到山间别院,恐怕为的便是这个吧?”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将董盈霏弄到山间别院,想拦住许清染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闻言,董盈霏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被许清染一语中的。
“若是我没猜错,傅沉礼先前只让你绊住我的手脚,今日却忽然让你下药,”许清染继续开口,“妹妹,这等良心败坏的事情,皆是由你之手做下,傅沉礼倒是清清白白,一尘不染。”
这等借刀杀人的本事,许清染倒也不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