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许清染跟在怀德郡主身后,走了几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不知不觉便抵达了一片宫殿群落。
彼时许清染已经换上了一身寿亲王府丫鬟的衣裳,又洗去了脸上的伪装,规规矩矩低着头跟在郡主身后,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怀德郡主轻车熟路地进了其中一间宫室,将门里门外的丫鬟全部遣散,关上房门,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跟着软了下来,倒在椅子上,眼神放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还好,还好……”
她喃喃自语,许清染站在一旁也并未接话,这会儿脑子里同样乱成了一团。
许清染答应怀德郡主的想法,也是冒险之举,这一路上都绷紧了神经,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放松警惕。
过了片刻,怀德郡主似乎才缓和过来,朝着许清染点了点头,“许大姑娘,坐下说话吧,这里是我平日入宫看望太后时小憩的地方,安全得很。”
闻言,许清染才坐了下来。
“姑娘应该有话想问吧?”见许清染不语,怀德郡主倒是率先挑起了话题,“趁现在还有时间,本郡知无不言。”
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如此好说话,接到怀德郡主散发出来的善意,许清染却先皱了皱眉。
不过她还是很快开了口,“今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郡主告知。”
怀德郡主又笑了笑,似乎是猜到许清染会问这个,紧接着笑容消失,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想必许大姑娘也能感觉得到,有人想对傅大少爷不利,本郡也只是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手相助。”
顿了顿,她又道,“姑娘也在其中,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话等于没说,许清抿了抿唇,看着怀德郡主略显不安的表情,忽然道,“是大皇子殿下?”
怀德郡主眼中惊悚慌张一晃而过,并未瞒得过许清染的眼睛。
这位刚一回京,便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想想大皇子今晚在瑶泉殿上的模样,许清染本不该觉得意外,可不知为何,她却仍是觉得有些别扭。
怀德郡主并未说话,低着头权当是默认,许清染便又进了一步,“那不知郡主为何要出手相助?”
看先前暖冬宴上的风波,怀德郡主应是对傅沉礼有意,虽然宴上闹出了那样的事,郡主这转变也来的太过彻底了些。
“这……”怀德郡主垂下目光,一副为难模样,“此事恐怕本郡暂时还不能透露,姑娘见谅。”
“那郡主又为何要帮臣女?”许清染心中的疑虑更深。
怀德郡主仍是摇了摇头,“……抱歉。”
“郡主是怎么知道臣女身份的?”许清染耐着性子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答案仍是沉默,怀德郡主咬着嘴唇,眼中已经显出了为难神色,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清染忍不住一挑眉,“郡主方才还说过,知无不言的。”
“我——”
怀德郡主被这一句话哽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抬起头,许清染却立刻站起来,朝着那边福了福身。
“是臣女唐突,郡主勿怪。”
“不会。”
张口欲言数次,怀德郡主最终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
许清染垂着头又坐回椅子上,郡主的言行,怎么看都是涉世未深的姑娘,不像是能一力操持这一切的,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点怀德郡主,让她来当这个引路人?
要和大皇子对着干的,莫非是……
许清染忽然绷紧了身子,还未再说什么,房门开合,许久未见的太子殿下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殿下?”
怀德郡主瞪大了双眼,又扭头看向许清染,一脸纠结模样。
“您怎么来了——?”
太子冲着怀德郡主摆了摆手,声音温和,“无妨,许大小姐定也有话想与孤说,是不是?”
一边说着话,太子一边转过头来,触到这位的目光,许清染连忙又俯下身去,“臣女见过太子。”
胳膊上被虚虚一扶,太子殿下低声叫了起,“此处乃是密谈,许大小姐无须如此客气,”顿了顿,他又道,“有什么话,孤来回答你。”
饶是他这般说着,许清染却并不敢像方才对着怀德郡主一般直言。
郡主虽然目的不明,可身上却并未有对许清染的恶意,而这位太子殿下,便是让许清染看不清楚了。
许清染沉默片刻,太子殿下忽然轻笑了一声。
“也对,孤是该先给许大姑娘赔个不是,先前姑娘在那国公府别院中收到的信,正是孤命人以碎玉老板的名义写成,目的也正是为了将姑娘骗到那处名为暗河的地方去。”
未曾料想过太子殿下竟然张口就将这件事情点了出来,还说的如此坦荡,许清染不由得有一瞬间的张口结舌,抬起头,朝着太子那边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仍是一副平静模样,见着许清染看来还笑了笑,带着不少歉意,仿佛当真只是来向许清染道歉一般。
“还有——”他话锋一转,“暖冬宴上弄湿姑娘的外衫,也是孤特意为之。”
接连两件事道出,许清染越发有些不知所措。
她与太子殿下差不多也就这两次的接触,方才觉得这位居心叵测,可眼下……
“臣女斗胆一问,殿下为何要这般做?”许清染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太子殿下似乎是飞快地苦笑了一下。
“若是孤说一切都是误会,许大小姐能相信吗?”
误会?
许清染的表情又变得越发茫然了些。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正要接着开口,屋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他神色一厉,自己进屋的时候,分明说过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外面是什么人?
怀德郡主也紧张起来,站起身犹豫着走到许清染面前,又拿不准要干什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