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
傅沉礼黑着脸走进鸿文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傅今安的纠缠,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越发沉重。
本想趁机将许清染带回国公府,却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思虑重重之间,傅沉礼往院中走了几步,方才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猛地停下脚步,他抬起头,发觉鸿文轩中的气氛相当凝重。
不光如此,小厮下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院子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傅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房门前。
看见傅沉礼出现,傅修明显是松一口气的模样。
“主子。”他快走两步,来到傅沉礼身边。
“怎么回事?”
见着书房的门紧紧关闭,傅沉礼皱起眉头,心中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傅修神情严肃,“那位来了。”
“你也退下,守着院门。”
见果然如此,傅沉礼压低声音道了一句,随即自己走上前去,将房门轻轻推开了。
屋中灯火通明,大皇子正坐在书桌后,听见声音抬起头,脸色铁青地朝着傅沉礼看了过来。
“大殿下安。”
见状,傅沉礼变得越发小心翼翼,上前轻声行了一礼。
大皇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看我像是安的样子吗?”
傅沉礼陪着小心,并没有搭话,在这位面前,他一切的骄傲都只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皇子是个喜怒无常,且心狠手辣的盟友,能刺伤别人,自然也能中伤同伴,傅沉礼只能打起精神。
“罢了,坐下说话。”
屋中安静片刻,大皇子也跟着叹了口气,摆摆手,傅沉礼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道了声谢,傅沉礼挑了张椅子坐下,便听着大皇子又开了口。
“咱们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我离开京中的时间的确有些长,有些事情,不是原先那样简单了。”
傅沉礼弯下脖子,“一切都听大殿下的指挥。”
“这个自然,不过我得仔细想想才好,免得把你们都带到沟里去。”
大皇子轻轻拍了拍桌子,虽然叹着气,可说起话来却仍是铿锵有力。
“不过,旁的还需考虑,安国公府的事情倒是可以先办,那个孩子我不要了。”
闻言,傅沉礼微微一顿,呼吸似乎也跟着停了一瞬。
“大殿下……?”他抬起头,望着大皇子的目光多少有些疑惑。
大皇子笑了笑,却是说不出的冷意。
“你没看出来吧,傅今安已经和太子勾搭到一起去了,这两个蠢货联手,虽然给我带不来多少麻烦,但让我再按照原先的计划,送个孩子给他,岂不是太滋润了?”
“再说,京中的情况变得这样快,我大概也不用等到那个孩子出生,留着也是浪费精力。”
说着话,大皇子忽然又皱了皱眉,“说起来,那孩子几个月了?”
“回殿下,约莫三月有余。”
傅沉礼一直安静地听着,这会儿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嗯,还行,”大皇子点点头,“抓紧时间弄了,月份大了,就不好下手了。”
傅沉礼闻言却半晌不曾再回话,大皇子疑惑地朝着他看了两眼,而后才像恍然大悟般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你舍不得?”
傅沉礼仍未多言,垂着头苦笑了一声。
大皇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关节叩起,又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起来。
“毕竟是亲生骨肉,这倒也算人之常情,不过,安国公,成大事者,须得心狠手辣才行,你这样心软,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啊。”
直到这会儿,傅沉礼才抬起头,看向大皇子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大殿下,”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孩子,微臣毕竟只有这一个孩子,我,我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大皇子又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看似关切的表情。
“反正时间倒也不算特别紧急,安国公自己调节吧,至于孩子,等日子好了,想要多少要多少。”
“多谢大殿下体恤。”
傅沉礼复又将脑袋垂了下去,在大皇子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事你自己记得办了就行,”大皇子摆了摆手,利索地换了话题,“还有那个叫许清染的。”
闻言,傅沉礼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虽然成了县主,对我来说倒也没太大的麻烦,只是经过今天,你还想不想要?”大皇子斜晲着傅沉礼,“这么牙尖嘴利又心思不纯的女人,放在身边会很麻烦吧。”
傅沉礼左想右想,仍是苦笑。
“再怎么说,她也是微臣指腹为婚的妻子,总督府没了,微臣总不能就这么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他的话渐渐消失在大皇子的啧啧有声之中。
“儿女情长啊,”大皇子感叹一声,“安国公大人,你这般实在是难成大业啊。”
傅沉礼仍是笑着,“微臣哪里来的大业?微臣只想追随在大殿下身后,只求大殿下功成名就之时,能给微臣一块栖身之所,便已别无他求了。”
随着这话,大皇子面上的表情越发变得好看起来,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自然!等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什么,安国公随便挑便是了!”
顿了顿,他虽然收起了笑容,可神情仍是比先前愉悦了太多。
“罢了,这些说到底都是你的家事,只要不影响之后的计划,便由着你随便安排吧。”
“多谢大殿下。”傅沉礼又是躬身一礼。
“客气!”
大皇子大手一挥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裳,作势要抬脚往外走去。
“我来找你主要就是说这些,你自己看着办,时候也不早了,本王要回去休息了。”
一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