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急忙笑着迎上去,这一路上又是马车又是船只,舟车劳顿,不知吃了不少苦。
见表小姐被王嬷嬷迎着进府了,小厮家丁一个劲地撒赏钱点炮竹,不知道还以为谁结婚不成,引起许多百姓的哄抢。
自进府以后,数不清的婆子丫鬟,气派的中式宅院,还有精致漂亮的院子,无一不彰显着住在这里人身份是何等尊贵。
锦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姑娘,红着一张小脸:“姑娘这尚书府可真气派,连花都这样漂亮。”
裴知微看了一眼急着去报信的王嬷嬷,低声道:“舅舅是从二品左尚书,所住宅邸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后主仆二人低下头赶路,不敢在说话。
正厅内能到齐的人都到齐了,除了上朝的老爷和大公子,还有几个有事来不了的,基本上是坐满了人。
傅明华打从昨天被教训了一顿后,性子收敛不少,但脸上还是显而易见的烦躁,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母亲,表姐什么时候来了,我们等这么久了,莫不是不敢见人吧。”
沈氏瞪过去,假意凶了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说书的都说边关人是饮毛茹血,什么规矩礼仪一概不知,表姐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与蛮夷人日常相处,肯定大差不差,她会不会吃生肉啊。”
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屋子里的众人皆是各怀鬼胎,就连坐在最上面的老太太也是不知所措,当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什么都不知,便着急忙慌的将人接过来,也不知对不对。
坐在角落边的一对姐妹花互相对视一眼,这傅明华是大太太的嫡亲女儿,自然有资格说这些,他们可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
沈氏将屋内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勾唇一笑。
没等他们探究下去,外面的脚步声清晰传进来,众人皆伸长了脑袋张望,想看看边关来的表小姐长什么样子,最好是个粗鄙的村妇。
可真看见人之后,纷纷被惊得愣了半晌。
只见一衣着素雅的女子从门口走进,全身无环佩珠钗修饰,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更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两弯似蹙非蹙的远山黛眉,腰身盈盈一握,行走时如弱柳扶风,活生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眉眼之间带着一缕如何也摆脱不了的愁容。
清丽的小脸在加上素色衣裙,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傅明华不屑地撇过脑袋,好衣服都没有的穷酸人。
裴知微进来的瞬间,和主位上的老太太四目相对,随即郑重地走上前给老太太磕头,一下一下地,砰砰作响。
老太太急忙起身去扶:“这是做什么啊,我可怜的孩子。”
裴知微被扶着起来时,早珠泪滚滚了,哽咽道:“祖母”
二人当即抱头痛哭,就连身旁的丫鬟也跟着红了眼圈,屋内众人见到这认亲的场面,都有些感慨。
唯独沈氏和葛瑞家的脸色都不是太好,这小妮子长得如此出众,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心中忽然对自己外甥女打起退堂鼓来了,但眼下也只能强装镇定。
等人转过来,傅明华都快气死了,刚刚没看清脸,还以为是个村妇,没想到竟来了个狐媚子,水葱似的手指狠狠绞着帕子,想说些什么讥讽一番,也不敢。
老太太带着她到主位坐下,细细打量一番,愈发觉得将这孩子接到京城来的做法是对的:“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好了不说这些了,祖母带你认人,那是你舅母,日后你有什么缺的尽管找她。”
裴知微见一打扮华丽的美妇人冲自己笑,这人眉眼细长带着精明,再配上深紫色的衣裙,一看就是家中主事,对着沈氏行了个礼:“舅母。”
“哎,这知微长得是真好看。”说着,将手上一个通绿玉镯摘下来,给她戴上去。
“这是你表妹。”
顺着手指转过去,裴知微只见一身着淡青珍珠云纹裙,腰间用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的小姑娘,刹那被惊艳了,长得是极好看的,就是脾气看上去不怎么好,笑也不笑。
转头的瞬间清晰地捕捉到女孩眼中的厌烦恶意,当下愣了半晌,叹了口气,看来这舅舅府也不是那么好呆的。
随后见过二舅母高氏,三舅母万氏,还有几个表姐表妹的,她默默将名字记下,身后的锦月帮着收下了见面礼。
“行了,一路舟车劳顿,人都见过了,早点回院子休息吧,王嬷嬷你带着姑娘去,看看有什么缺的。”老太太发话了。
“母亲,忘了跟您说,我娘家侄女念安也来了,已经在府上住下了。”沈氏冷不丁出声,脸上还带着抱歉的笑容。
“昨夜实在找不到住的院子了,眼下就在临湖院住着,现在怕是不好搬了,要不我叫人给知微重新收拾一个出来。”
室内的气氛突然降到冰点了,老太太眯起浑浊的眼睛,冷笑一声:“说来简单,叫你侄女搬出来就好了。”
沈氏浅笑一声,转头将视线对准裴知微,话锋一转:“知微是从边关来的,想必不太适应这边的居住环境,舅母给你安排在靠近马场的院子怎么样,你放心院子收拾得很好,比明华的都不会差。”
她看了眼祖母,只默默用帕子擦拭眼泪,其实挺好奇祖母能为自己做到何种程度,这明摆着就是舅母给她的下马威。
“念安父亲是骁骑将军,我听闻念安的骑射在京城女子中当属前列,我看还是让她搬出来吧,知微身子瘦弱,湖边僻静实在是再好养身体不过了。”
“在家中玩惯了的东西来这里也是如此,传出去既不是让外人笑话尚书府待客不周,知微日后从尚书府出嫁,如此也就算是自家人了,自家人让着客人,不知老太太有何不妥。”
沈氏说完,一脸恭敬地看向老太太,做主了媳妇的做派,甚至眼角噙了两滴泪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管事的被欺负不成。
老太太眯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心下叹气,知晓她心中有怨言,可这人私下同自己说就罢了,非要捅到明面上了,现在搞得自己下不来台。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比,剑拔弩张的气氛每一人都感受到了,身后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