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披在肩头,像蜿蜒水蛇,对她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但这不是安慰,更像是冷言冷语告诫。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何平和地相处。 她也鼓起勇气:“你不喜欢我念书?” “我不喜欢念书女人。” “那我去学一门乐器如何?”她勉强地笑,“到候便能与夫君合奏。” “我也不喜欢通晓乐理女人。”陈玄语气还是平静。 她知道,他是在骗人,他只是不喜欢她。 但眼下气氛实在太好。 帘栊半卷,阶下春雨点点滴滴,微风卷帘而过。 她对上他双眼,陈玄不解回望,年双眼黑白分明,如微冷滟滟春江。 隔百年,她重看到那双眼。 微冷,温柔,像刚化冰春江水。 萧凌波遽然失。 见机不可失不再来,众人趁隙纷纷放出飞剑,几道五彩光华霎一齐刺穿萧凌波胸膛! 鲜血如泼! 萧凌波顿被逼退数丈远,喷出一大口鲜血,可饶是如此,她竟还紧紧攥住郑夫人,未曾松手! 鲜血浸透她一袭鲛纱裙,就像她女期未曾绣好嫁衣。 鲜血泼洒在郑夫人秀美面庞上,郑夫人此已然吓得呆住,唇瓣微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夫人本是个秀才女儿,因结识了陈玄,这才踏上仙途,夫妇同修。她从小家境优渥,被陈玄爱护,保护甚好,更不知晓陈玄与萧凌波二人往事,还以为这二人真是故友。天真烂漫,一向没什么心眼,何曾经历过这样场面。 眼前女人口吐鲜血,一双凤眸冷冷她从头扫视到脚。 到了这个地步,女人竟道:“你可通晓诗书?” 郑夫人不知丈夫这位故友表情为何这般狰狞癫狂,吓得六无主:“我……家父……家父曾教导过我礼仪文字。” 他说过,他不喜欢念书女人。 “你可擅乐理?” 郑夫人努力了心,“曾学过琴。” 他说过,他对与人合奏没任何兴趣。 陈玄也没想到从前那个懦弱萧凌波竟刚烈至此。 怕飞剑伤到郑夫人,只能勉强收回飞剑,急道:“窈娘,我知你心有怨,只管向我来寻仇,丹娘与无辜,你何必为难她。” “她如今在我手,我想杀便杀,”拎着郑夫人,萧凌波看陈玄铁青面色,笑道,“我死前拉个垫背?不好得吗?” “怕吗?” “怕我对你爱人下手吗?”萧凌波眼里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痛楚,眼里带笑,口含血,“陈玄啊陈玄,原来你也有这般害怕候。” 陈玄看着看着她,面色遽然苍白,顿失血色。 萧凌波长笑道:“我今日便要杀了这个贱-人,你当如何?” 言罢,竟然伸手一抓,徒手便要掏入郑夫人胸膛。 陈玄想也未想,不惜此身遁光一纵,欲先抢下郑夫人而来,白济安与李琅嬛也忙放出剑气, 但许是恨极痛极,让萧凌波爆发出最意志力,动作快如闪电,飞剑一回援不及,苍白狰狞五指就已刺穿柔软胸膛。 陈玄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凌波。 萧凌波白发飞舞,眸光阴狠,掌心那颗跃动心脏就地一掷,伸出带血手,轻抚他眼皮,“你以为我要杀她吗?” 郑夫人跌倒在地。 悲怆尖利嗓音打破这一片死寂:“玄郎!” 陈玄眼皮带血,面无表情地站着,淋漓鲜血如注一般从他黑洞洞胸口喷涌而出。 “玄郎,”萧凌波温婉地笑着,语气难得轻柔,如漫天轻柔飞雪,“我们同赴地狱吧。” 抚在眼皮上指甲,骤然用力,硬生生旋出一对带血眼珠! 这是第一次,她突然觉得这双眼是这么碍眼。 碍眼到,想让她硬生生,徒手—— 挖出来! 夏连翘看着这对峙两人,不一怔,霎,大脑如电光火石,拨云见雾,所有线索串连在一起,都指向一个答案。 萧凌波心魔到底是什么? 夏连翘前不是没猜测过萧凌波心魔到底是什么。 作为网络小说里一个经久不衰虐恋题材,她曾经想当然地以为或许是陈玄背叛致使萧凌波以人身入妖,恨极痛极。 归根到底,无非还是狗血虐恋,自怨自艾老一套“他不爱我”。 可直到这,夏连翘才终于想明白,萧凌波心魔根本不是不爱。 是她把萧凌波境界想得太低。 而是,“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是你破戒,却要杀我? 凭什么是你道心不稳,却要杀我? 你证你自己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死? 这恨犹如烈火,历经百年,越烧越炽,越烧越恨。 她要童男童女,杀陈氏血脉,搅得陈郡天翻地覆,却依然不能抵消哪怕一二她骨血恨意。 因为她杀再多陈氏子那也不是陈玄。 这刻骨恨意,最终只化作一声质: 陈玄,凭什么死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