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坐椅子上,笑着看,然后一条一条地回复。
刚回了两条,沈听林就打视频电话过来了。
他背景看起来是在医院,旁边的病床上沈璟躺着在休息。
林羡鱼压低声音,吃苹果的声音都尽量放小:“叔叔在休息呢你还打电话给我。”
他垂眼,眸光暗了暗,很快又掀起眼,声音也比平常小些,但林羡鱼还是能听出来有点哑:“走廊里比较吵。”
“等下,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怎么哑了?”
“有点吧,我爸昨天非想出去吹吹风,我在外面待久了给吹的。”
林羡鱼说:“旧伤未愈还添新病,记得吃药啊,别过给叔叔。”
“知道知道。”沈听林说,而后细细观察她所处的环境:“你这是在婶婶的画室呢?”
“嗯,我陪她来上课的,一会儿要去逛街。”
沈听林目光落在她拿着苹果的手上,笑说:“你别不是吃的静物吧。”
“还真是。”林羡鱼点点头,还给这苹果拉个特写镜头,“特别脆,我哥老不让我吃,但是真挺好吃的,可能这就是禁果的味道吧。”
沈听林给她逗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声音都连不成句了,脸也给咳红。
林羡鱼远程指挥:“你别光顾着笑了,先喝点水。”
沈听林依言灌了一大口水,林羡鱼瞧这样就觉得不行,一个病号还得照顾病人,提议道:“要么你让齐竞寒过去陪叔叔两天,他见天念叨着叔叔好想多陪会儿,你这样还怎么照顾人啊。”
“不用。”他放下杯子垂眸说,咳嗽让后半句话听起来很模糊,“时间不够了。”
林羡鱼没听清:“嗯?”
“没事,说想让你给我画幅肖像画。”
林羡鱼真没那能力,虽然耳融目染的,但超强的学习能力并没能让她在画画这方面有所长:“那你可高估我了,我只会画简陋的火柴人。”
偏偏沈听林这人不挑:“那也成。”
林羡鱼感叹于这人的底线低,“给你画个感冒的火柴人也算啊。”
“怎么不算。”沈听林笑着往椅背上仰,“你说算就算。”
原本安静的走廊变喧闹,大概是下课了。
林羡鱼推算着时间估计应见青快来了,说:“我婶婶下课了,你记得按时吃药,我先挂了。”
“嗯,你记得多穿点,拜拜。”
电话刚挂断,应见青就推门进来,见她这样笑容灿然的模样笑说:“我就猜到你肯定是跑到这偷吃静物来了。”
林羡鱼继续啃苹果,“我可没躲着啊,这不是也没藏么。”
“也亏了你不学美术,他们想都不敢想。”应见青说罢,笑了出来,“等你吃完了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林羡鱼抬起手:“烤肉。”
“好。”应见青突然想起来件事,“你哥跟你说中午回来没?我见他早上出门忙忘了问,他也没给我发消息。”
林羡鱼不用想都知道这时候他肯定是跟周方回在一起,两个人说不定正互诉衷肠,哪有时间回来跟她们一起吃饭,“不回,他肯定比我们俩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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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寒确实过得还挺滋润的。
早上跟周方回约好了在商场见面,他先到,在周围逛半天买了杯热奶茶。
买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周方回过来,他走上前,琢磨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一只手背后,另只手递完奶茶后就抓住衣摆,绞尽脑汁想到句屁话:“好巧啊。”
周方回本来还挺紧张的,但听他说这句话登时偏开头笑了,把话摊开了:“也不巧吧哥,约好的不是吗。”
林岁寒干笑两声,在脑子里措辞,他刚才来的路上就在反复回想昨天晚上的对话,终于坦诚感叹道:“我是说好巧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周方回喝酒从来不断片,昨天晚上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也没什么掩饰的必要,于是点点头:“嗯。”
但林岁寒还有点不放心,把悬在心上的箭放出去,“你昨天晚上的话是真的吗?”
周方回好笑,本来安静地拿奶茶杯暖手,这会儿喝了一口,笑说:“你要觉得不是真的,那我骂你两句,你再听着试试?”
林岁寒终于放心,喟叹后说:“不了,我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有点儿恍惚。”
蹉跎了那么多年,在这一刻感觉很轻松。
周方回张开臂膀,眉目弯弯地看着他:“要不要抱一下?”
林岁寒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递给她一束花。周方回家里的花店不是白开的,花语也没白背,他递给她的是玛格烈菊,花语是暗恋。
他还挺有仪式感,隔着一臂的距离,隔着那些包裹着爱意却又不敢迈进的岁月,隔着所谓兄妹的深情几许,他说:“先问一下,要不要换个身份,不做我的妹妹,当我的女朋友?”
周方回接过那束花,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嗯,愿意,特别愿意。”
这次换林岁寒张开双臂,眼前的女孩还埋着头嗅花束,他笑说:“我不大鹏展翅了,你依偎我一会儿吧。”
跨越了十几年的欢喜,他们在人声鼎沸里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