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两位,里面的病人是救还是不救?救的话,麻烦去收费处先把手术费用缴了。”
医生有些尴尬地打断了两人。
林听从祁年怀里抽出身来,她一脸抱歉。
“不好意思医生,是我弄错了,里面那位不是我老公。”
“你不是病人家属?”
医生满脸诧异。
随后环顾四周,大声喊着:“病人家属在吗?”
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哭成了泪人往手术室的方向跑来,其中一位男子,腿脚还有些残疾。
两人穿着朴素,看着像是得到消息刚从乡下赶来的。
“我们是病人家属。”
“两位是?”
“我们是他的爸妈,我儿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很不好,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全身大面积烧伤,窒息严重,即便抢救过来了,也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影响生活,而且后续还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用……”
医生将刚刚跟林听说的话,再一次阐述给这对夫妻。
两人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女人双腿一软,她的老伴急忙将她扶住,这才没瘫倒在地。
“需要很多钱吗?”
男人颤颤巍巍地问,看起来神情很是窘迫。
医生点头。
“最少需要准备100万,如果你们选择继续抢救的话,需要先把手术费用缴一下。”
“手术费多少?”
“20万。”
“手术一定会成功吗?”
“这个我们无法保证。”
男人听了,脸上浮现一抹为难,20万块也只是买一个有可能。
他眼底的光渐渐黯淡。
那是身为社会底层人在医院里,最常见的窘迫。
没钱。
尤其是拿钱救命的时候,他们掏不出钱。
不是不想救,而是权衡利弊下的无
能为力,他看向身旁哭成泪人的老伴。
“我们救娃吗?”
“救,得救啊。”她哭着哀求。
可是两人心知肚明,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即便是借,也远远借不到20万,更何况是100万。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
医生等得有些着急了,便催促道:“选择救的话,就先把手术费用缴了,情况紧急,不能再耽搁了。”
女人哀求着身旁的老伴。
“救娃,一定得救娃,咱就这么一个娃,不救就什么都没了。”
男人又何尝不想救,可是没钱,他也无能为力。
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内心无比纠结,顿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颤抖着:“我们不救了。”
男人说完,医生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种因为没钱,选择放弃治疗的情况,医院里每日都在上演,虽然他已经见惯了,但依旧为躺在手术台上的小伙子感到惋惜。
女人哭成泪人,瘫坐在地上。
林听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揪在了一块。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作为普通人,也无能为力。
“100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或许是一辈子的积蓄,更何况这100万,还只是有可能救回一条命,有多少人财两空的。”
她敛敛目光,将视线收回。
她虽然也同情那对夫妻以及躺在手术台上的小伙子,但是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去普度众生,也只能惋惜感叹一句,人间疾苦。
“可你在以为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时,毫不犹豫地拿出全部积蓄,只为博一个有可能,你就没想过万一人财两空呢?”
“即便是人财两空,我也不想自己后悔
。”
林听无比坚定。
“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没了。”
祁年十分感动。
他前半生只把钱当作数字。
从未觉得它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金钱的含义。
是林听教会他,金钱的可贵之处在于,可以救命,更难得的是有人把你的命,看得比金钱更重要。
“我们走吧。”
祁年牵起林听的手,转身要往医院外走去。
林听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祁年一脸疑惑地回眸。
“怎么了?”
“等我一下。”
她松开祁年的手,转身向一直凝视着她的司唯走去。
男人见她过来,立刻将炙热的目光收敛了些,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今晚谢谢你。”
“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
他话到嘴边,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我们还算朋友吧。”
林听没有给予他正面回答。
朋友?
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他们不只是朋友,但有了那件事,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做不了朋友了。
林听从包里掏出一张钞票,还有他借给她的那张银行卡,一并递到他面前。
“你的银行卡,很感谢你愿意借我钱,这一百块是你送我来医院的路费。”
她声音冷淡疏离,眼底没有一丝别样的情愫。
司唯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我们之间没必要总提钱,我帮你,也不是想要你给予我报酬,听听,我们不能重新……”
“不能。”
司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听打断了。
她说得十分坚决,不给他一丝希望。
“以后别这么喊我了。”
她将钱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要离开。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一把抓住林听的手臂,试图挽留。
“听听!”
“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