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能否也请求你,对我坦诚相告?”
女子真挚的眼神不搀半分虚情,要说在这个世界有谁让她真正信任,便只有她笔下的男女主角了。
袁伍寒别开脸,缓缓开口:
“曾经的沽名是武林门派。上一任庄主是现杨庄主的师父,名叫李开炎。”
“李前辈好收集稀珍药草,又听闻北邙河谷地带有一种名为瘤垠、可毒可医的药植,便带着杨庄主及部分弟子前去拜访。可谷主夫妇的脾性古怪,在谷口设置了四四一十六药阵,李前辈被一种名唤西莎蔓的毒误伤后仍不放弃,终究在九九八十一日后破阵入谷。”
“不过,那时谷主夫妇并不知此物真正毒性,只作寻常病疾处理,李前辈的决心亦打动二人,谷主夫妇将瘤垠种子慷慨相赠,盛情款待了沽名所去之人。可就在沽名撤离的半月后,北邙遭劫,谷主夫妇的尸身终在下游被打捞”
“而我爹娘的尸身完整,毫无中毒迹象,死前似无半点挣扎,看起来像是自愿溺水而亡。”
袁伍寒的话音被打断,王霖迈着步子进门,“几年后,奴姥带我到北邙祭奠父母亲,沽名前任庄主似是西莎蔓剧毒发作,向奴姥求救。奴姥却要求沽名交出所有瘤垠,沽名最终未将瘤垠送至北邙。”
“再后来,杨卿尘庄主便来北邙挑衅奴姥,说是要为李开炎的死报仇雪恨”
“可是当年,北邙来来回回就只有沽名山庄之人去过,所以这些年,我总觉得爹娘之死,跟他们定脱不了关系!”
王霖一拳垂向桌面,茶具呲噌撞击而响。蒋汐愣愣被吓出一身冷汗。
“造化弄人”
王霖眼里闪着泪花,有些自嘲地笑笑,“是药三分毒,我竟从未想过瘤垠无色无味,自我爹娘在北邙河谷源头种下它们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想到了最后的结局。”
蒋汐眼眶不觉湿润了。
原来当年的王霖父母,早将李开炎视作生平知己,赠予瘤垠之时就将此药的毒效清清楚楚藏在了那些种子里。
而李开炎却并未真正用心对待那份大礼,那字条已是杨卿尘在多年以后才发现的。
沽名一直尝试着寻找当年的奴姥和孩子,却从未有过回音。
这些年多亏袁伍寒的饮古楼,打探到一名通学药毒、年轻却轻的江湖侠客,沽名才总算有了线索。
后来便是她安排的小说剧情开端——袁伍寒与王霖在贤君赌坊的初识。
说起来,她与这个世界的缘分也真是奇妙,为求关注画的大饼,不仅真真实实存在,甚至她也只是恰好勾勒这千人千面的万分之一而已。
“还记得,沽名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么?”
袁伍寒稍稍垂眸,左手搭在王霖右肩。
沉默片刻,王霖脸上渐渐回复以往的神采,他轻扣了扣嘴角,左手顺势朝前推起,目光如炬。
“不过,这面具下,隐藏的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
袁伍寒注视着他的双手,片刻,蒋汐攥紧了身侧的衣衫。
他,这是要——
黑发之下金色的韧丝松开,鼻架上的银白面具脱落。
蒋汐久久挪不开眼睛。
五官乍看中规中矩,停留片刻却能发现细微处雕画般的韵味,鼻梁高挺紧致,鼻背光滑笔直,翼尾鼻尖的淡弧与自带半分上扬的嘴角相得益彰,弱化了棱角分明面庞的凌厉,生出几分温柔。
剑眉下那双能说话的眼睛,似是含情,又微润着如雾的淡雅。
整体看去,修长挺拔的身姿上下并无多余动作,背着光,他的气质又集冷峻、如玉、雅贵于一体。
王霖瞥见蒋汐的神情,轻挑了挑眉。这模样生的,若是说戴上面具防桃花,当也不为过。
“我王霖孑然一身、浪迹江湖,从不跟来路不明之人打交道。但今日,便交你吴寒这个朋友”
强健有力的臂膀握在一起,不问来处,不找去途,蒋汐倏的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动。
“你怎么,像是要哭了?”
王霖挤眉弄眼地看向蒋汐,蒋汐撅嘴向上吹了吹气。
“眼睛进东西了。再说,我有什么好哭的”
瞧着她无所谓又瘪瘪嘴的滑稽样,王霖反而笑出了声。
“玉佩还你”
“噢”蒋汐从王霖手中接过,递给袁伍寒,“这就是李实给我那块玉佩。你们要找它的主人?”
“早在敛余之时,我便将它掉包了,真正那块,在这里”
袁伍寒摩挲出怀中之物,自信一笑,“究竟你是不是它的主人,很快就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