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能为她送伞。
像是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褚芒将伞往她的方向倾斜,说话的声音经过雨水冲刷倒是温柔不少:“多有不便,只有委屈姐姐与我同撑一把了。”
伞骨为竹,握伞的手比竹还玉洁修长,一声姐姐将云箩给弄来不好意思。
“你肯来接我,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她说完提起裙角跳进伞底。
云箩抱着怀中小篮,同他一起走在雨中,雨水捶打着伞面,顺着伞骨滑落,两人又被包裹在雨帘里。
“抱的什么?”褚芒突然说话。
“这个吗?”云箩看向小篮,说道,“自然是我做好的柿饼呀。”
她笑弯了眼:“大家哭灵幸苦了,我寻思着送点柿饼给她们尝尝。”
褚芒没有回话,雨声淅淅沥沥,云箩拿眼偷瞧他,他面色又恢复如常,只是抿紧的唇角好像表明了现下有些不爽。
云箩撇撇嘴,臭小子又犯病了。
两人一时无言,云箩无聊到开始打量这把油纸伞,这是一把灰黑色的伞,伞柄有些像玉髓的质地。她抬头,惊喜的发现伞面不知被什么颜料给描了暗纹,被雨水冲刷的地方会开出花来,此刻雨大,伞上也就爬满了花。
“这些是什么花?”
云箩没见过这种花,花朵簇拥成一团,缠绕伞沿,她伸出一只手想去触碰,突然发觉身旁的少年他很高。
他本来就高,只是说比起初见,他又长高不少。云箩怀中抱着柿饼,得垫起脚尖才能勉强触碰伞面。
她正准备垫脚,少年在此时压低了伞面,她的手很轻易就触上了那些花,油纸伞打了蜡滑滑的,她从那些枝蔓上抚过,听见他说。
“据说是藤萝。”
云箩的心脉忽地一跳,在雨中格外明显,她努力压下心尖这股陌生的感受,重新去看这些花,半晌才感叹道:“原来这就是藤萝。”
盛岐派兵四处搜寻云氏,百年来四处躲藏,这些花带不走,族中之人自然也不会种,她惋惜:“连最寻常的紫藤萝,我竟也不曾见过……”
她不舍地收回了手,很快又振作起来,笑拍少年的肩膀。
“等我们出去,我想种一院独一无二的藤萝花,到时候架一院廊架,风吹时闻花香,你来见我时,我一定就在廊架下。”
褚芒似乎已经想象到那时的画面,她在廊架下烹茶,脸朝着花树,背影苗条。早闻她长得俏丽,可惜她就像那株藤萝花,她未曾见过,他亦未曾见过。
雨势越来越急,他们已经不能在雨里行走,便一起站在长廊下躲雨。
“这场雨真是没完没了。”她擦着衣裙抱怨,又拿过他手中的油纸伞,抖落水珠束好。
他望着雨帘,忽然出声:“宿雨总会停的。”
“等雨停了,我的柿饼也快坏了!”
云箩将伞靠在屏门处,取出柿饼递给他,没好气道:“算了,她们没口福了,我们吃吧。”
她又道:“这可是我做好的第一批,我都还没尝过呢!你是第一个!”
刚才抿紧的唇角终于松开,褚芒接过,尝了一口,很甜。
云箩也咬了一口,皱紧眉毛很久才松:“罢了,罢了,柿子就这样,柿饼能入口就不错了……”
二人吃着柿饼,听着雨声,褚芒忽然想起之前芳吟说过的话,问道:“你喜欢吃甜的吗?”
云箩点头:“好吃的我都喜欢。”说完她又扬起一抹笑:“但是甜的我最喜欢。”
“阿悉不喜欢吗?”
她小口啄着柿子问道,小声嘀咕:“不是说女孩子和小孩最爱吃糖吗?”
褚芒不喜欢她叫他小孩,他朝着雨里,隔了很久才轻声回了一句:“喜欢。”
这雨吵的人心烦,柿饼也吃完了,云箩遇见的每一场雨,都没有殷山的雨如此萧索,或许因为殷山本就是个萧索之地。
“阿悉,等我们见着了姜融融,我们就一起离开乾陵。”
云箩早已想好,姜融融必定是需要陪葬的,她承宠多年,邝御蝉也必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传闻先岐时期,有嫔妃活人入陵,以阳气滋养梓宫,任其在里面被活活吓死饿死。他们只要能找到范审音留下的密道,就能离开这个奄息之地。
“只是范笙留下的密道,究竟在何处呢?”
云箩百思不解,她后来又去过一次那栋荒废楼阁,并无发现。但是必须找到密道,才能进墓室,带走姜融融。
“那口荒井。”褚芒道。
他暗中让狄卢去查看那口井,确实有路通往墓室。
被他一说,云箩顿时拨开云雾,思绪都清晰不少:“对啊,我怎么忽略了后院那口井。”
范审音的遗愿,她一定会完成,面前少年的眼睛,她也一定会帮他治。
她坚定道:“阿悉,我一定能带你们出去的!”
雨也渐渐停了,殷山上又撞起了安魂钟。
顺帝褚逞的梓宫,已至殷山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