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头大地制止他胡乱猜:“老伯,我是去看桃花的。”
“哦…哈哈,桃花也好,兰若寺桃花也好看。”他连着两次都猜错了有些赧颜,打着哈哈一挥鞭,马车顿时射飞出去好远。
山路并不宽敞,云箩都怕对面来一辆马车与自己相撞,她皱眉:“老伯,慢点吧,我、我不赶时间的。”
老伯自信摇头,炫技般马鞭向着天空一挥,随后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云箩不仅没感到车速变慢,反而整个人都快要腾空。
“嗬!小姐可别怕,自从上次少帝在兰若山脚遇刺,公子长赢带兵杀了这一地血后,那些求签的世家夫人们都喜欢挑好日子,相约着一起上山,她们的马车奴仆长长一串,隔老远你就能听见声响,不会撞一起的!”
说到这公子长赢,老伯热情的声音里出现唏嘘:“说来也是少帝与祭祀大人运气好,往常公子长赢上山,可从不走这条平稳的路。”
云箩不知不觉与他附和:“为什么这样说?”
王老伯又一挥马鞭,难得收了笑脸钦佩道:“一月一礼佛,他从来都是走的前山。”
兰若寺初建时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寺庙,上山之路都隐在山林里,马车只能停在山脚,爬过长长的阶梯才能入寺,后来香火渐渐旺盛,香客们捐钱在后山凿了条路出来,这才能跑马车。
“石阶百转千回,不知是哪位相好的得他如此痴心……”
王老伯在马蹄声中唏嘘,他看了眼日头,已快到午时——不能耽误了这位矜贵的小姐食午饭!
他全神贯注朝着车内唤道:“小姐,您注意,我们还得加速了!”
这次矜贵小姐没有阻止,隔了许久才听见马车内传来一声轻声的“好。”
兰若寺在早年间翻修过一次,寺庙靠山,屋顶全换成了琉璃金顶,苍劲的银杏树将座座宫殿圈揽其内,主殿内大佛高约三丈,黄金铸身,金碧辉煌。
此刻午时,殿内只有一个小沙弥,云箩瞧见立于蒲团前的签筒,最终还是上前跪着求了一签。
她拿着灵签,想让小沙弥替她解解签,她刚将话讲完,小沙弥就摇头道:“灵签只能求自己的,不能求别人的,况且姑娘求的不是姻缘,请恕贫僧技拙……”
云箩气馁,想将灵签放回签筒,又听见他说:“近来智空法师游历回来了,姑娘可以等等法师,他或许能帮你看看。”
云箩只好在殿内静等法师。
智空出现的时候,云箩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和蔼带笑之人是一个擅解灵签的大师,而且尤其擅解姻缘。
云箩以为像这种大师一般三句话不离玄虚,整个人高深莫测。
他身处寺庙也活得精致,大概四五十岁模样,不太显老,僧袍干净,芒鞋针脚工整,手中的佛珠颗颗规整圆润,甚至见着云箩的时候还笑着调侃:“姑娘等了这般久,这位如意郎君定是十分满意。”
云箩涨红着脸摆手:“不是姻缘!不是姻缘!是求平安的。”
智空这才有些诧异,微微发白的眉毛挤在一起:“难得有这么年轻的姑娘来是不求姻缘,老衲以为姑娘带着面具原是害羞……”
是啊!刚才还能稳住,现在被你说得快要羞死了!
云箩清咳一声,递上灵签正色道:“我是帮人求的,大师能帮我看看吗?”
智空大师了然点头,问道:“那生辰几何?”
“宣义四十九年生人。”
智空大师审签的眼抬起:“那就是才满三岁。”
云箩回道:“是。”
智空审视许久,忽地皱眉:“是大凶。”
如此不容乐观让云箩心一紧,赶忙追问:“如何化解?”
“此卦贵人接引之象。”
“贵人……他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他!”
智空摇头,将灵签递还。云箩将签攥紧在手里,他见她如此担心,也不免宽慰:“你今日能有心求这支签,为什么不坚定你就是那位贵人。”
云箩心绪愁杂,露出一丝苦笑。
智空大师见她实在可怜,吁出一口气:“还有一种办法。”
“只是这种办法需要你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云箩眼露希望,坚定点头:“我当然愿意!”
“好!”
智空大师闭眼,像是下定决定:“这个办法就是……”
“就是……给他点一盏除厄灯吧!小灯十文,大灯三十文,你看你要哪盏,一起买有优惠哦!”
云箩:……
合着我在这里担心了半天,您老是在冲业绩?
“你把他名字写上,压在你点的灯下,相信我,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云箩绝对相信,褚芒的一月一礼佛,绝对是被这个老顽童忽悠了。
但是到最后,云箩也实在是没有磨过此人,被忽悠买了最贵的那一盏,智空大师全程跟着殷勤带路。
云箩提脚他开门,云箩提笔他研墨,就差云箩点灯他许愿了。
点灯室内灯火通明,点灯台上的盏盏明灯让她一阵恍惚,好似回到了那间逼仄的墓室。
云箩沿着点灯台缓步走过,用手虚拂过那些温暖的灯火,手下的明灯下都压着求签者心中所愿,其中大多数都是姻缘,也有少部分求的是其它。
就像是命运的羁绊,在满目光炫中云箩一眼就瞧见了那根红绳,它牵引缠绕着两只灯盏,灯盏内的灯芯因为靠得太近已经燃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灯盏下压着两个名字,隔着跳跃的火光清晰印入眼中。
“要不再买盏姻缘灯吧……”
“走开——”
智空默默扭头,走远了些。
云箩将手中灯盏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好,回身之际又不免看向那两只灯。
“我其实是想说,你今日第一次买灯,姻缘灯可以免费送你的……”
智空好心解释,却没想身前少女连便宜也不想占,站了许久才轻声道:
“不了,我的姻缘……它从来就不在这里。”
智空一时走神儿,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