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脸色渐黯了,紧抿着小嘴不再说话,手死命地掐着衣裙,尽管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也能感觉的到四周的情绪失落下来。
“烟织,你怎么了?”她试探着问,她仔细回想刚才的话,害怕是哪一句刺伤了她。
云萝摇头,站了起来,因这几日没日没夜地照顾人,脚步有些虚浮。
她告辞:“我没事,只是、只是……”她恍惚着,魂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我房内的酥酪,再不吃该凉了。”
云萝怏怏地走了,她未执灯,任凭自己的心随意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只是空气中香蜡纸钱的味道愈发浓重。
眼前一座雄伟壮观的庙宇,黑夜里都流转着肃穆的光辉,隐隐灯火从大殿内透来,在朦胧夜雾中让人紧了心。
从前在兰若寺不屑一顾,如今在这里却一步更比一步坚定。
登上石阶走进殿内,一根根雕花盘龙柱出现在眼前,一下将云萝摄在当场,柱体上栩栩如生的龙体盘旋着,炯瞪着眼睛像是要驾云顺着高高的红木横梁飞往天际。
有佛祖像镶刻在石壁上,突出的头颅上的肉髻和眉间明亮的摩尼珠让人望而生畏。到此处才感受如沧海一粟,一点声响被无限放大。
长长的香案上红布一丝不苟地铺垂至地面,香炉上的长香还燃着,云萝深吸口气,对着面前佛祖跪了下去。
“信女……”
她忽然僵呆,不知道该怎么叫自己的名字,眼前巨大的神佛垂望着她,像是在安静着等待也像是在沉默地催促。
她定了定心神:“信女云氏阿萝,盛岐百年后生人,生辰八字为甲寅年,壬子月,丁丑日,愿佛祖解惑。”
她说完从怀中摸出三枚古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长长的乌发,将之穿过古钱缠绕在指尖,双手平至肩宽,让那三枚古钱从一端滑至另一端。
发丝是从褚芒榻上寻的,这是云氏族中算姻缘的法子,不断为好。
云萝全神贯注地看着,第一枚古钱慢吞吞地滑走起来,慢极,云萝也心也被悬在那根细细的发丝上,她的双手不敢动,只在心里祈祷——再稳一点,再稳一点!
好在顺利过去了,她顿松口气。
第二枚古钱也动了起来,云萝手心都起了汗渍,眼睛眨也不敢眨,双膝跪在地上明日一早估计会青紫一片。
古钱到了一半不走了,云萝的心一窒,她冀望地看向庄严的佛:
“——求佛祖垂怜。”
似被诚心感动,它又慢慢动起来,过五关斩六将,终于两枚古钱靠撞在一起,脆响在空旷的大殿内被放大,也将云萝心中的希望放大。
最后一枚动了起来,它慢慢地滑动,比第一枚还要慢,云萝看着它,眼中也盈了泪,她不住地希求着:“求求你……求求你……”
突然,身后的殿门被人大力推开,讥笑声响彻大殿。
“烟织大人求佛做什么?”
“自然是求佛祖保佑,能活着看见明日的太阳!”
在这一片尖细的讽刺声中,发丝应声而断,三枚古钱掉落地上,声音震耳欲聋。
心魂已散,泪水还呆挂在睫毛上,云萝木讷地看着地上散开的古钱,两端发丝还缠在指尖,她循着声音迟钝回身。
身后两道影子藏在黑夜里,见她反应更觉可笑,脸上的笑意无视佛祖,可怖贪婪。
“两年都不愿帮我找儿子,原来是被褚长赢策反了,既然如此,就赏你们在一处,去黄泉崖做一对亡命鸳鸯。”
随着她的话殿外响起乌泱泱铠甲之声,不出一刻围的寺内寺外水泄不通。
邝御婵,她在法门寺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