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像是看门的石狮子顺了毛,还玩着绣球逗你开心,云箩有些懵。
“云姑娘见谅,刚才无礼之处还望姑娘多多担待。”语气忽然变得客客气气,“既是御前伺候的云姑娘,所说必然是真的……”
两人话锋一转,也让云箩看见希望,没想到‘御前伺候’这四个字才是金牌,怪不得人人都想往皇帝跟前凑。
云箩揣紧了怀中的信,脸上扬起期待。
“那…既然你们认为我说的不假,意思就是我可以出去了?”
厚肩膀的侍兵挠着后脑勺:“是…若往常是这样的。”
“若往常?”期待之色立马转化为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姑娘您是例外,陛下特别吩咐,如果姑娘想要偷溜出宫,一定拦下。”
“然后呢……”要杀…还是要剐?云箩忐忑……
厚肩膀侍兵向同伴使眼色,又冲着云箩憨憨一笑:
“姑娘别怕,不过是带入青云殿,由陛下亲审罢了……”
云萝:……
*
青云殿的廊架下,罗吉往茶杯内添完水就安静侯在一旁,听石桌前的人回禀事情。
“淮阴云氏此行确实不是为选后而来,如今连驿站都不住了,就住在云祈的碧落斋,看样子是随时想着回淮阴;元沂云氏最近倒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元沂号称富压半个江山,云烟霜平日里没事就去管理她家的铺面,倒也没有作妖,她家的茶叶铺、丝绸铺、当铺镖局甚至好几家酒楼客栈日日都人满为患。”
纪岚风禀完事由,就恢复自身懒散的性子,配合他俊俏的身姿倒是自成一派风流。
桌前的人垂眸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未说话,冷峻的外表矜持贵气,纪岚风眼中憋笑,故意走近将手撑在某人肩上,调侃说:“这监视元沂还有些由头,但是你干嘛还让我守着淮阴啊……”
他说到此,已经快忍不住,笑的好不讨骂:“人家姑娘不是在你宫里吗?”
罗吉真是没眼看,不愧是江湖中人,再放荡不羁也麻烦将不羁收收,这么放荡只会害了自己!
果然,在笑声中一只手突然发力,石凳上的男子身姿未动,手上的动作迅捷如豹子,往纪岚风抓去,五指绷直青筋,看这架势一抓恐怕连骨头都要碎了。
纪岚风好歹纵横江湖二十六年,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当下敏捷侧手,褚芒便只抓住他的一截衣袖。
他乐了,正准备揶揄上几句,结果男人非但不恼,另一手抓起桌上茶杯,一头茶水给他淋懵。
“你可是还想回荆州,朕不介意你再去狄卢麾下历练历练再回京?”
说完乘着人懵,一掌劈在先前那只手上,纪岚风瞬间麻木了半边身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可怜纪岚风一个人抱着自己麻了的手臂在一旁跳脚,悔恨莫及。
他怎么偏偏就去惹他呢?八年前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想他纪岚风,一身轻功来去自如,当年年轻气盛,不过是看上了乾陵财宝,趁着皇家祭祖混入殷山,没想到却被困在乾陵地宫的机关阵中,若不是眼前男子,早就殒命箭弩之下。
没想到当年眼盲的瘦干小子,如今竟然真如他所说的坐上了盛岐帝位,纪岚风虽常常言语调侃,但打心底是佩服的,连为他暗守八年荆州的怨气都散了。
石凳上坐着的男子,手上把玩着茶杯,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看起来是个人样。他不由想到暗伏在碧落斋前听见的那些谈话。
淮阴那群人,竟然对他家俊秀清朗的帝君不屑一顾,怪哉怪哉!
他搓着手臂情不自禁问道:“你真认为淮阴的姑娘就是你要寻的人?”
“从前在殷山你可是个瞎子,又没见过人家。”纪岚风撇撇嘴,发现说错话了连忙找补,“云、云太后要不是为了她哥,根本就不会送信给你,你还真信她所说的人会回来啊。”
纪岚风也是心累,三年前他从荆州被召回,原本以为是他的苦难日子到头,终于可以享福了,结果却是被人安排去追拿少帝和云太后,云氏一族到处设伏设阵,他跑遍盛岐大半山河,结果连少帝一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后来还是某人将别人兄长折磨的太狠了,又是下大狱又是断手筋,还藏了人家未婚妻的尸首,作为妹妹的云枝意坐不住了这才送封信来,信上不知写了什么,某人又突然下令收兵,还传出要选后的消息。
纪岚风想他的美好生活终于要开始了,结果喜酒没吃上一杯,又被人派去监察云氏。
“云氏玄妙,他们说的话不可尽信,不要因为淮阴的小姑娘亲了你,你就赖上人家了。”纪岚风语重心长。
“我曾在犀香幻境中看过她的模样。”这一次褚芒没有生气,他思虑许久才将这件事说出来,他曾依托犀香,在范笙姜仪的幻境中看清过她一次。
“那又怎样?幻境都是假的。”纪岚风不屑,自己喝多酒了还做梦呢。
褚芒却不这样认为,他曾在神明面前承诺,如果能见她模样,相遇第一眼就可以将她认出来。他从未如此肯定,掷地有声:“幻境是假的,她是真的。”
纪岚风: “可惜淮阴云氏不求功名,又及守祖训,巴不得离皇家远远的,如今连驿站都不住,就住在云祈的碧落斋,你不怕小姑娘偷跑了,又让你找不到?”
褚芒不说话了,纪岚风心里一诧,莫不是真怕人跑了。
“你、你放宽心啊,虽、虽然少帝没给你找回来,但是守个人绝对是没问题的。”纪岚风自信,就凭他从荆州带回来的兵,个个都是侦查办案的翘楚,虽然放去守宫门有些大才小用,但是只要守了,绝对一只蚊子都放不出去!
正说着,不远处跑来个大块头,两臂甩摆着,越看越像他的兵,走近了一看,呵!还真是他的兵!
大块头站定还未说话,一旁闭言的罗吉突然惊出一句:“糟了!”
纪岚风从未见这位罗大人变过脸色,所以对他脸上现在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神情颇感兴趣:“罗大人这是怎么了?”
罗吉望一眼褚芒,想起今日来寻他的女子,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