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感觉错,她刚刚触碰到的小厮虎口处,全是老茧,那是只有握剑的人才会磨损的位置。而且他也不怕烫,就那样空手将茶杯递过来,想必掌中也有老茧,隔绝了温度。
像是为了证实心中所想,她抿了口茶水,就去看周围的奇珍异宝。
弄玉居的人,何曾看过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人。
云萝对着筑物架上的一只梅花尊亮眼,伸手去指:“快,将那个取下来给我看看!”
一个小厮暗中对着另一个小厮露出嫌弃眼神,又自认倒霉做了个苦脸将梅花尊取下。云萝抱在手里看,脸上是羡慕好奇,心中却满是凝重。
这个人手中也有茧!
她用此法,看遍弄玉居内所有奇珍,名人的真迹,百年前的金缕玉衣,杯子瓶子,每一个给她递东西的人都在暗中嘲笑她,她面上乐着,心中却越发着急。
竟然整个弄玉居的下人,都是练武出身,她故意绊脚,将手中瓷器朝着云烟霜扔去,果不其然被人截下。
那人身着小厮常服,身手矫捷不凡,绝非一般习武之人,像是经过系统训练,她曾以为云烟霜不过带了几个私兵护送上京,原来竟不是这样的吗?
这么多习武之人入京,布插在市集之内,元沂的不轨之心,路人皆知!
她忍不住朝着褚芒看去,竟见褚芒脸色凝重冲她摇头。
他竟知道!
“云氏阿萝!我怜你出身卑微,在淮阴这等穷乡僻壤未曾见过这些宝物,宽容大量让你一饱眼福,你竟然想置我于死地!”云烟霜拍着胸口,心被刚才的瓷器吓的差点跳出来,新仇加旧恨一起吵嚷。
云萝没心思再和她吵,她担忧地看向褚芒,这些私军必定是冲他而来,而最容易让他毙命的时刻,就是选后大典。
“我和你说话还敢不听!”云烟霜怒极拍桌而起,下一秒又惊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身侧的茶杯不知怎么碎了,啪地一声,碎片割开了她的衣裙,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她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惨叫不停。
一颗小珠子咕噜滚远,云萝一动不动看愣了眼,她动作迟缓地抬头,去看云烟霜,她好惨,脸上的胭脂全花了,连那张显眼的红唇也蹭的到处都是。
她在不停地惨叫,偶尔两声谩骂,云萝慢慢地看向褚芒,一触即他的目光,耳边是噼里啪啦瓷器的声音。
余光里一片白,碎了,全碎了。
桌子上,筑物架上,她刚才摸过的宝贝全碎了。
褚芒走过来拉住她,眼中有流波在涌:“我都知道。”
如果他都知道,他怎么能来这里,万一……
“好玩吗?”他不在意安不安全,只在意她尽不尽兴。
云萝笑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眼中包着泪往地上的瓷器碎片上看去:“你太坏了。”
“我可没你坏。”他低笑出声,说不出的温柔,两只手紧紧缠住,他一转头又恢复凌势:“去告诉你们家主,这些是朕毁的,若要索要钱财,尽可进宫来找朕!”
他说的家主是云祈。
云烟霜看着两人背影离开,她窝在采妈妈怀里发抖,脖子上像是被人架了一把刚磨好的刀,那人不杀她,只恐吓,让她在恐惧中绝望。
“废物…一群废物!”她冲着周围小厮模样的私军歇斯底里,眼球气得外鼓,手不停捶打着桌子。周围的私军不敢有怨,他们到这时才感觉到,皇帝一走,街面上突然少了好些行人。
一个国君,这么可能亲入狼穴!
只是他突然发怒,想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她身侧的那个小姑娘,受委屈了。
“姑娘,我们现在去找家主吗?”采妈妈问的小心翼翼。
云烟霜双眼通红,元沂早已和先岐闹僵,还找什么家主!
这份哑巴亏,只能她自己咽!
手握成拳状,她不甘心!这个皇后她一定要选上!父兄的计谋一定要成功!
这些欺辱她,挡她路的人,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