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你们府主，还在闭关？”
疏当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一边躲着无从不在的雪，一边接过了应雪时话头。
“对。许久没见那老头，还真有些想念。”
蔺如道说道：“十三仙府的府主每逢十年一闭关，无祸不出。算算日子，今年年关一过，他老人家就该出关了。”
于过府的修士而言，府主出关好坏掺半，云镜里也在心里算了算时日，若无大难，年关之前，她还能再过一府。
始祖堂经年檀香萦绕，还没登上八百多阶石梯，云镜里就被一道禁制带来的劲风一扫，险些跌倒在地。
蔺如道提醒道：“云姑娘，走右边。”
那劲风来势汹汹，云镜里倒是心无余悸，将伞一抬，不期然撞上了应雪时的目光，却让她呼吸一滞。
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眼神，她不曾见过应雪时这般哀伤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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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高的始祖神像庄严肃穆，形单影只，矗立于大殿。
那柄曾惊天动地的无名佩剑杀气翻腾，恍惚间，似乎真能在凛然入鞘之前，斩万妖于无形间。
七十列巨人灵烛永世不灭，将始祖堂内照得恍若白昼。
人在神前，果然卑微渺小，如蚍蜉蝼蚁。
疏当宴与蔺如道虔诚敬过三支檀香，才回头对云镜里道：“师父特意交代过了，你们想跪便跪，不想跪也不强求，谢师叔多年杳无音信，他老人家是真心将你们奉为上宾。”
可谢云拂已经死了。
这句话已经滚到了云镜里舌尖，到底没说出口。
她莞尔，接过蔺如道手里的香，向高大又孤单的神像拜了一拜。
这一拜，是谢四道始祖让他们过府，与信仰无关。
应雪时微仰起头，目光停留在神像两边的楹联上，眼中有意味不明的笑意一闪而过。
楹联乃始祖亲笔所书，又被拓印在四道庙宇间——
“极目神皋，四分道法阴阳，闻道者又非闻道。空言元机，三荡玄风无极，缥缈者却是缥缈。”
应雪时低低地笑了一笑：“四道始祖。”
“怎么？”疏当宴忽感阴风恻恻，猜测他又要没事找事，先甩过去一个眼刀。
“不怎么。”
“我只是想起一句话来。”应雪时收回视线，笑意愈深，自下而上与神像遥遥相望，“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窃神者，为始祖。”
这一息，饶是云镜里，也愣在了原地。
这番见解有别于绳约，高奇诡谲得……有些惊世骇俗。
疯蛇！
蔺如道被这胆大包天的话惊了一惊，很快，他就看向了疏当宴。
应雪时在“气人”一道上独树一帜，说的话简直是在疏当宴头上闹海，他气得目眦欲裂，却唯恐惊扰到神灵，只好压低了声音抒发愤怒：“大胆妖孽，竟敢口出狂言！始祖岂是你能诋毁的？”
应雪时扫过来的眼神里还带着消散不了的困意，他一脸淡定地火烧浇油：“旧神神陨，始祖现世，我实话实说罢了，你生什么气？”
疏当宴的心是个窟窿如斗大的筛子，爽言爽语，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唯一的逆鳞，便是这位闭关了九百年的四道始祖。
蔺如道看他怒火中烧难以抑制，及时出声制止道：“四师兄，谢师叔还在他们手上。”
疏当宴的理智瞬间回笼，一甩衣袖，恶狠狠地抛下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