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不愿见他,左右府中就她身份最高,也无人敢在背后说闲话,便依着她去旁的地方就寝。
语毕便转身退出卧房。
此时就剩方许宁留在房里,她松了口气。
过后让人送了热水进来,洗漱后便歇下了,一夜酣梦。
另一旁却辗转反侧。
沈牧池单手枕着头,另一手握着那只白玉簪子,正是半月前方许宁退回来的那只。
凝视着簪子,脑海中浮现出两人互通心意后,她时而因想起从前自己在书院时对她口不择言而佯怒的模样,时而又因他看她的眼神而羞怯,一颦一笑,皆是情意。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如今瞧着不像是想起在书院的日子时生出的气愤,倒像是二人刚进书院那会儿,势如水火,毫不相让的厌恶。
“伤了头……”沈牧池喃喃,“是忘了这两年吗……”
他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若是忘了便再打动她一回罢了。
左右也不过梅开二度罢了。
沈世子如是想到。
翌日清晨,容铃端着铜盆进来伺候方许宁洗漱。
“殿下,”容铃拧了帕子递给方许宁,“怎的没见着世子殿下?”
“你很希望在我房中看到他吗?”
这小丫头后来是倒戈了吗?怎的这样关心那个死人脸?
“可是殿下,”容铃突然间显得有些为难,“这里原本是世子的卧房啊。”
方许宁:“……”
虽然你说得确实不错,可是现在本公主来了,那这卧房就是本公主的!
乐安公主决定一个时辰内不再理会容铃。
照着礼法,新妇第二日要拜见公婆,可若是尚了公主,便不用大费周章,公主只需走个过场便好。
“叩叩——”
敞开的门框被敲响。
屋内两人一道看过去,只见沈牧池长身鹤立,一身天青色外褂代替了往常的玄色衣袍,为他平添了几分清雅。
“待会儿殿下若要去前厅,我可带殿下前往。”这时又不像前几日那样见了她就一副柔柔笑意的模样。
有些淡漠,却又让人觉着他时时注意着你。
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方许宁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道:“那便有劳世子了。”
辰时一刻,沈牧池领着方许宁往前堂去。
待二人到前堂时,堂内已坐满了人,这并非是方许宁没将靖安侯放在眼里,只是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候府的人将新妇拜公婆的时辰单方面的提前了一些,避免出现公主都到了还有人未到的局面。
靖安侯与其夫人徐氏分坐主阶两侧,二房依次坐在客阶,独留主阶的位置。
方许宁大方落座,命容铃将腶修,枣,栗等物端上来,一一奉给靖安侯与徐氏。
后将一柄白玉如意命人奉给靖安侯夫妇。
这玉如意是她周岁时,陛下赏赐的周岁礼,一直留到今日才将这物件再拿出来。
靖安侯那一辈只有兄弟二人,长兄沈慎微承侯位,弟弟喜爱诗文,早些年便将妻子与一双儿女委托兄长代为照顾,自己则带着一车史书典籍前往蓬舟山求学,每半年方返家一趟。
方许宁同样备了礼给叔母弟妹,是一套金钗玉环和两袋用金玉雕琢得憨态可掬的虎崽小像。
她虽不喜欢沈牧池,可到底是宗室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做到。
而靖安侯夫妇二人则只觉着是儿子与乐安公主情投意合,也乐见其成,与之相处时也是恭敬有之,却不失亲切。
一时间场面倒算得上温馨二字。
沈牧池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不用心急,没道理之前追上的人失忆了就追不上了。
此时,堂外一个侍女步履匆匆地自门外溜进来,凑在徐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徐氏面上依旧,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有温度。
沉吟片刻,徐氏又叮嘱了侍女几句,侍女为难得摇了摇头,徐氏便摆手让侍女退下。
堂内一家人其乐融融,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一小插曲。
方许宁却抬手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氤氲雾气掩住眼底神色,叫人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