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方许宁眼眸微红,眼神期盼,语调柔软,她如此讨好者自己,满足自己早已高涨到无法压抑的渴求与欲|望。
沈牧池移开眼,余光中瞥见她苍白的嘴唇,再次想到她如今是为何躺在这里同自己求饶,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将头一偏,彻底避开她的视线。
从方许宁的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后槽牙那处微微鼓动,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这可如何是好……
方许宁头疼。
“姊姊,”躺在一旁的张洛水终于在上午的惊吓中醒来,“你何故要主动染病?”
他懵懵懂懂醒来,全然不晓得房中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会突然暴起的沈牧池,也正是这句话,方许宁眼睁睁看着沈牧池好容易才缓和的神色再次绷起来。
方许宁:“……”
这孩子委实醒的不是时候了。
沈牧池突然转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眉眼压得低低的,让人瞧不清里边的情绪。
“殿下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她的声音也又冷又硬。
方许宁一时间被怔住,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靖安侯府的每一个人都挂念着殿下,可殿下在做决定之前可有想过他们?陛下子嗣单薄,只有殿下一位公主,陛下身居庙堂,可曾知道自己几乎要是去他的公主?”沈牧池怒火高涨,压抑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这么些话讲出来,方许宁低下头,又难受又愧疚,做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要救下这些已经身染疫病,时日无多的百姓,却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也牵挂着自己。
“对不住……”方许宁抬头小心观察沈牧池的反应,“此事的确莽撞,下回不敢了……”
“还有下回?!”沈牧池打断。
方许宁紧忙保证:“不不不,不会再有下次了,往后我定然先考虑清楚!”
虽然被训,可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眼神也逐渐灵动。
她这副模样让沈牧池再难谴责,难得硬起一回的心肠又软下来。
“我已和殿下表明心意,或许殿下还未意识到那些话的意义深重,”沈牧池半跪在方许宁的小木床前,“我向殿下承诺,沈牧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皆出自真心,不会欺瞒殿下一分一毫。”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他神情严肃认真,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派坦然,让方许宁生出一众错觉——只要自己发文,沈牧池必然尽数告知。
这时在方许宁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人,小人与她生着一样的容貌,一个身着暗色服饰,瞧着坏坏的,另一个则一身月白衣裙,面容纯真祥和,似是仙女。
两个小人各执一端,白小人笑着道:“他这副模样不似作假,何不试着与他相处试试……”
不等白小人话音落下,黑小人急忙打断,神情愤愤:“你莫要忘了他初见时是如何羞辱你的,难道咬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么?”
“如何能以一面之缘定人生死?”白小人不赞同她的话。
“那你又如何保证他不会再将你至于那般尴尬的地步?”黑小人有理力争。
小人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本就精神不佳的方许宁脑子被吵的嗡嗡的。
“我信你……”
在小人要在她的脑袋里打起来之前,方许宁紧忙回道。
“不论殿下信否……”似是没想到方许宁会这样说,他还在自顾自的表决心。
“什么?”又很快反应过来。
她半躺在小木床上,那张小床在只有寻常床榻的一半大,方许宁正正好躺下,她说信他时眼眸亮晶晶的,就像这段时间的避而不见从未发生过一样。
“殿下……”沈牧池眼中迸发出明晃晃的笑意。
不是往日面对她是眼里藏了淡淡忧伤的笑意,也不是在王家村施粥时看向村民怜悯的无奈的笑,是真切的,单纯的情绪,能让人一眼瞧出来的笑。
如天之骄子般的少年郎毫无顾忌的渴望着自己的视线和关注,他的喜怒哀乐都被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牵引,方才的笑也只因自己的一句话而灿烂。
一时间——
方许宁觉着那笑容太过晃眼,想要拉一拉被角遮住眼睛。
“莫要高兴太早,我还未想起后边的事呢。”她觉得,要适时浇灭过旺的火苗,不让火舌燎着自己。
沈牧池闻言稍稍拉平嘴角,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无法消退分毫。
“只要殿下平安,那些记忆没了便没了,往后还会有更多的记忆被殿下记得。”
他的确不是那样在意这些已经失去的记忆,在外人看来,方许宁忘记了两人从死对头到神仙眷侣的过程很是惋惜,但在沈牧池看来,只有方许宁是最重要的,其余的皆是可有可无。
就如他所想,什么回忆是无法再创造的,难道要为了这点记忆期望方许宁不如在那场事故中落下什么不可逆转的伤痛么?
只怕在他知道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得疯掉。
沈牧池如此坦诚直白,方许宁倒是红着脸躲进薄被里,眼前的烛光遮住大半,方许宁困意上涌,再次陷入沉睡。
察觉到的沈牧池拿过一旁的灯罩,烛火柔和下来,他轻轻将薄被拉下来,怕人憋坏。
张洛水被忽视好一阵,眼下终于找到时机,他问道:“旁人都说你与公主姊姊恩爱两不疑,可你方才为何要与姊姊恶言厉色?难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其实姊姊与你在一处并不开心?”
乐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不光是朝歌城,在远离京都的城里,大多百姓都晓得一点关于公主殿下的传言。
皖城作为江南一带最靠近朝歌城的城,许多富户都会想尽办法打听京都眼下最新的消息,张洛水生在张掌柜这样的大商人家中,自然知晓许多事情。
在他看来,既然是恩爱夫妻,那么便不会面色不虞的和人讲话,跟何况方许宁是公主,顶顶尊贵的人如何能被人恶言相向?
沈牧池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注视着方许宁恬淡的睡颜,良久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