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城的事我都听徐厚卿说了,多亏你与乐安坚持留在这里,若没有你二人,这疫病恐怕就不会止步于皖城了。”方玥棠此行不光是为了抗疫,他受陛下所托,来查看皖城城正的威信与能力,若与陛下所期待的相差甚远,将贬去南蛮之地。
沈牧池摇摇头:“愧不敢当,皖城多方面决策都是殿下完成的,我只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略尽绵薄之力。 ”
方玥棠坐在小木床旁的矮凳上,将遮住方许宁眉眼的额发别到耳后。
“乐安是公主,护佑百姓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容铃已经染上疫病,她不能抛下容铃在这里独自回来,你不一样,彼时靖安侯府无一人染病,你若下定决心要走,只要动用靖安侯府的名号便可离开……”
“但你还是陪着乐安留在这里,照顾她,开导她,”方玥棠敛下眼睑,“乐安有你我很安心,多谢……”
后边那句声儿小小的,可沈牧池还是听见了。
“殿下也是我最珍视的人,三殿下就算不说这些我也会护好殿下。”
果然他听见了……
方玥棠羞臊,除了父皇母后和皇兄,他还从未和人说过这些。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冷下来,一坐一立,原本要好的两个人突然没了话说。
好在有外在因素打破这快要凝滞氛围。
“叩叩——”门被敲响。
“进!”方玥棠紧忙回应。
外面是三皇子的侍从,他端着托盘,上面是三碗汤药。
“这是陈院首吩咐让每一个人都要喝的汤药。”
“我也要喝?”方玥棠不解,按理来说,只有染上疫病的人才需要喝药,他分明才刚来到这里,如何也要喝?
侍从从善如流道:“院首猜到殿下定然会发问,他说因为这种疫病极易染上,所以不管现下有没有不适都要喝。”
方玥棠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殿下别想躲掉,城中也已开始煎药,城中每个百姓都要喝。”没有人能比他的侍从更懂方玥棠了。
三皇子讨厌喝药,小时候生病顶着大雨逃去东宫只为躲避喝药,可结果自然是因为淋雨加重病情而喝了更多的药。
侍从说着,突然托盘上少了一碗汤药,他顺着碗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沈世子率先端过一碗喝掉了。
“沈世子已经先喝掉了,殿下也快些喝罢。”侍从笑眯眯地看着方玥棠。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懂他跟随的主人。
方玥棠是个要强的人,不是和每一个人比,而是和得到自己认可的人比,沈牧池各方面都极优秀,正是方玥棠认可的人,是以做什么都会暗暗和人较劲儿,他们是关系亲密的好友,同时对方也是自己的明镜。
两碗汤碗被喝掉,沈牧池端起剩下的一碗,道:“退下罢。”
“是。”
方玥棠明白沈牧池的意思,走至木床边扶起方许宁,好方便喂药。
本以为要昏迷中的方许宁喂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可不知是否是方许宁感受到什么,在被人扶起身时竟稍稍转醒。
“沈牧池……”她头昏的厉害,一句话几乎耗尽所有力气。
“醒来就知道叫他,哥哥好不伤心。”从小就围着自己转的妹妹突然有一天刚脱离危险就黏黏糊糊叫旁人的名字,方玥棠心中酸涩一片。
沈牧池一直看着她,见到她在听见方玥棠的声音时眼中浮气积分疑惑和不解,似乎在想这个声音好熟悉,却不知道是谁,可很快,那份不解退去,再浮现出来的不可置信与惊喜。
“三哥哥!咳咳……”这下方玥棠没见到方许宁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自己的到来是令妹妹高兴的了。
“好了好了,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你莫急。”真看到她因为自己欣喜到忘记自己伤时又心疼的不行。
方许宁感受到方玥棠就在自己身后还,便放下心来靠进他的怀里。
“也莫放心得太早,”方玥棠还有账未和她算,“先喝药罢。”
“哦。”
方许宁微微紧张——
不会是自己以身试险的事被他知道了罢……
一勺苦涩的药递到嘴边,她皱起眉偏头躲开。
“嗯?”带有威慑力的鼻息从身后传来,方许宁肩颈一缩,老老实实转头喝掉。
药汁咽进肚里,苦涩的味道简直顺着舌尖一路传到胃里。
紧接着又一勺药递过来,她求饶地望向喂药的人。
因为苦涩而眼中泛起些微红意,眸子就像一汪清潭,清透却摄人心魄。
沈牧池手一顿,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
“这药有多重要你不会忘了罢?”方玥棠凉凉开口。
真是受不了,平日里那么自持的一个人,怎么就因为另一个人的一个眼神就沉沦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牧池自然知晓这药对方许宁有多重要,可只要面前的人露出那样央求的眼神,自己就不由自主陷进去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在方玥棠的提醒下,他坚定的将手中的汤匙递到方许宁嘴边。
一瞬间,方许宁仿若被苍生辜负,她鼓鼓嘴,抬起手直接端起药碗一饮而下。
随着汤药被咽下,沈牧池与方玥棠皆是松了口气。
这下总算能将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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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皇子带人来后,寺庙中染上疫病的人症状较轻的人已经完全康复,症状较为严重的部分病患也好了大半,除了伴有轻微咳嗽已看不出病容,现下只剩禅房那边的病患还需要卧床休养,可时不时也能下床到庭院里走走了。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么多染上疫病的人,好的最快的竟然是张洛水。
他是最早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与他一起来那些人都相继死于疫病的折磨,也是熬得最久的人。
不知是不是在这过程中,身体得到磨练,体质在这场博弈中得到升华,以至于在喝了三日药后已经完全痊愈了。
这件事让陈院首越发惊奇,这些天他整日跟在张洛水身后,将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记录下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