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回到黎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因为是除夕夜,一楼大厅里依旧灯火辉煌。
夏蝶走的时候家人们都在吃年夜饭,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和闺蜜一起跨年。
黎家老两口知道她心情不好,以为她是约了闺蜜散心,便也没有阻拦。
看到她进门,正在给佣人安排第二天工作的黎叔停下手中的事迎上来,“小姐,您回来了,家里的年夜席也是才散了不久,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喝了些酒,已经回房睡下了。”
夏蝶点头,“忙完了您也早点睡吧。”
“好。”黎叔点点头,又道:“老太爷的意思是明天和迟老爷子一家去广灵寺祈福求平安,您要不要一起?”
夏蝶本来心绪不高想拒绝的,但想想近来身边的亲人一连串地出事,觉得有必要去求个平安,便答应下来,又和黎叔聊个几句之后上了楼。
一进门才发现她的房间里也添了一些新年的装饰,一眼望去皆是琳琅满目的色彩,颇为喜庆,最为显眼的就是正对面落地窗前那棵修剪精致的橘子树盆栽。
枝叶繁茂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地坠满饱满圆润的小橘子,一颗一颗金灿灿地镶嵌在绿叶之间,为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命的活力,使得她本来有些忧郁的心情也舒缓了些许。
她拉开拉链脱着身上的羽绒服,因为孕期的月份大了,动作有些不灵活,两手背在身后拿右手去脱左手的袖子,扯了
一次没能扯下来,刚想再试第二次,手背上冰冷的、似什么东西在蜿蜒游走一般的触感猝不及防地将她给吓了一跳,她激灵一下,转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迟晏。
“你干什么?”她的质问脱口而出。
迟晏后退一步,双臂避嫌一般在胸前环抱,“抱歉,我只是看你行动不便想帮你一下。”
夏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触碰她手背的,是他的手。
手背上还残留着刚才冰冷蜿蜒的触感,她当时下意识就想到某种在地上爬行的又细又长的冷血动物。
“抱歉,是我误会了。”她道。
迟晏仿佛并不介意,只是面露些许无奈,“我的错,我刚才好像又吓到你了。”
惊魂未定的夏蝶这时在想的是,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的?
她真的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是他刻意放轻的步子,还是她心不在焉没有注意?
她略思忖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
两次在门口遇上,她确实都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更何况——
“因为晚上怕影响到长辈们休息,我每次都刻意地放轻脚步,没有故意吓你的意思。”迟晏抱歉地解释。
夏蝶笑笑,表示认可他的解释。
迟晏又换了个话题,“送你的新年礼物。”
说话的同时他朝着正对面落地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棵橘子树,喜欢吗?”
夏蝶没想到是他送的,刚要说什么,迟
晏又开口,“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话说到了这份上,夏蝶不太好拒绝,“谢谢。”
“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这么客气吧。”
迟晏笑了一下,跟在她身后抬脚进门,走到盆栽前面摘了颗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我尝了一下,挺甜的。”
迟晏的话让夏蝶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挺甜的?
之前有一次傅梵逍给她买橘子,结果那橘子酸得不行,她趁机奚落他不会照顾人,他却睁眼说瞎话坚持橘子是甜的。
“在想什么?”迟晏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没什么。”她敷衍一句,接过他已经剥好皮的橘子塞了一瓣在嘴里。
的确是甜的。
比那次傅梵逍买的好太多。
可,她更怀念那个味道。
迟晏将视线从夏蝶身上收回,走到鱼缸前面拿起捞网逗弄她养的螃蟹。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对这两只活物特别在意,而今天晚上傅梵逍酒醉后在江边拆螃蟹放生的事,他的眼线也已经告诉过他了。
“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回赠我一件礼物。”迟晏抬眼,看向她有些失神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夏蝶急忙收敛情绪,淡笑,“可以的,不过今天怕是不行了。”
“怎么会?”迟晏低头看着那只正沿着捞网的杆柄往上爬的活物,“实在不行,把它送给我?”
他说着一抬手,将那活
物从鱼缸里挑了出来,那小东西悬空,立刻没了安全感,一只钳子紧紧钳着杆柄荡荡悠悠,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摔在地上。
夏蝶急了,“你干嘛?!”
她快步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捞网放回鱼缸里,小东西贴到水,这才松了杆柄。夏蝶将捞网放到旁边,顺手将纱网给盖了上去,肃然冲着迟晏道:“它们对我很重要,以后不要这样了。”
迟晏适时道歉,“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它的钳子抓得很牢,不会掉下来。”
夏蝶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对于她的不客气,迟晏显得很包容,“那我就不打扰了。”
言罢,很礼貌地退出房间。
他早就察觉到夏蝶对他只是表面客气,内心深处并没有多少好感,经过今天晚上的试探,更加印证了他的这个判断。
而她和傅梵逍对螃蟹的在意则从侧面印证了两人之间的情深。
很好,这样的前提下,游戏进行起来才更有意思。
只不过,在女人的事情上循序渐进,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迟家老两口的卧室也在同一楼层,经过门口的时候,他推门而入,老两口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对着手里一个什么东西抹眼泪。
特殊的生存环境使得他总是习惯性地放轻脚步,所以导致他走到房间正中央,进入两人的视野范围之内时,他们才察觉到了他的进入。
一丝惊惧自两人眼底
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