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的来源,夏蝶感觉他应该是蹲在地上。
回想起刚才脚底的触感,“我是不是踩到你手了?”她问。
她没有得到迟晏的回应,只听到碎片“叮当”作响,像是破碎的玻璃杯被他给丢进了垃圾桶。
须臾,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握住,不轻不重地将她朝一个方向拉,夏蝶不得已,抬脚在他的牵引下往一个方向移动步子。
她依旧看不见东西,所以此刻,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虽然已经有了前几次的经历,但这次的时间似乎比前几次长了些,心底不自觉地又浮现一丝慌乱,同时自尊心使然,她也觉得在这样的状态下示人特别难堪。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几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让她心头酸涩无比。
可她还是紧紧咬着嘴唇,暗暗在心里鼓励自己要坚强,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很快在迟晏的牵引下回到床边坐下,没听到迟晏说了句什么,她只是很快地摸索了被子盖上侧身躺下。双手下意识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在感觉到胎动的瞬间,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
迟晏没有开大灯,而是借着壁灯昏暗的光线走到茶吧那里给她倒水。
伸手从衣兜里摸香烟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扫过床边,夏蝶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没什么大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将掏出来的香烟从过滤嘴和烟体连接的部位掰开,里面的白色粉末悉数落入水中,拿在手里一摇,
粉末消失不见。
“起来把水喝了。”迟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蝶试探着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不想在他面前摸索着去拿杯子,“放那儿吧,我一会儿自己起来喝。”
话音未落,一条手臂穿过她的后背将她给强行扶了起来,动作与温柔完全没有关系。
她被迫坐起,手里被塞了一只杯子。
“喝水。”很冷淡的声音。
夏蝶能想象地出他此刻同样冷淡的眼神和表情。
对于他的态度,她此刻并没觉得委屈或是难过,只是觉得难堪和狼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对于他的愧疚。
夏蝶喝过水之后迟晏就离开了,她也昏昏沉沉地睡去,却总也睡不踏实,一直在做梦。
一会儿梦到傅梵逍出了车祸,一会儿梦到迟老太太浑身是血,一会儿梦到孩子生下来死了,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彻底失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一次在噩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但庆幸的是她能渐渐看清楚东西了。
从床头上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才凌晨三点多钟。想到梦里的场景,她再无睡意,披了件外衣走出卧室。
偌大的别墅里寂静得让人心凉。
罗嫂住一楼的佣人房,迟老爷子住二楼主卧,所以整个三楼就只有她和迟晏。
这个时候,他应该也睡着了吧。
夏蝶暗想着,裹了裹身上的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向露台,伸手推开隔断门,打算去那里透口气。
“
啪!”
阴暗的角落里陡然传来的一声金属物的碰撞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夏蝶心惊之下,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道凉凉的男声,“还不睡?”
她按住被吓得猛跳的心脏循声望过去,分辨了片刻才发现居然是迟晏正坐在角落里,周边的墙体刚好交叠成浓重的阴影笼在他身上。
他正开开合合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而夏蝶看过去的时候,他恰好把火机给灭了,所以他的整个人彻底隐没在黑暗里。
如果不是他刻意发声,夏蝶只怕是进了露台也发现不了身边居然还坐了个人。
“你怎么还不睡?”夏蝶反问。
“睡不着。”他凉凉地开口,打火机的一明一灭间,夏蝶看到他扫视过来的眼神莫名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寒意,让人脊背发毛。
这气氛让夏蝶感觉无比压抑,索性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雪亮的灯光亮起的瞬间,迟晏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抬起拿着火机的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关灯。”
夏蝶本来打算关灯的,但无意中看到他掌心那道还沾着血渍的伤口时又瞬间作罢。
她想到自己刚才踩上的那一脚。
“是不是被我弄伤的?”
她说着走过去,也不等他反应,一把夺过手中的火机丢到旁边,强行抓起他的手想去查看伤口。
迟晏本来冷漠的眸子透出一丝讶然,拧着眉头仰头看着她,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古怪。
“没什么大不了,不用看。”
夏蝶的猜测
是对的,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夏蝶脚下的碎片,俯下身子刚要捡,她的脚便踩了上去,碎片插入掌心里,流了点血。
他冷着脸要把手给抽回去,夏蝶却紧攥着不松,“都这样了还没事?非要废了才叫有事?进去,我帮你处理一下。”
夏蝶发现他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还有血不时渗出来。
她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恼火,又因为此刻刚好站着,对于坐在面前的迟晏而言,竟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强势。
迟晏眉头拧得更深,“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管。”
“你给我起来!”
“……”
“起来!”
夏蝶不退让的结果是——迟晏最终妥协,跟着她去了他所居住的次卧。
白天找衣服的时候,她是看到他的衣橱里有个小药箱的。
“坐那儿!”
一进屋夏蝶便指着沙发对他发号施令,接着轻车熟路地拿出药箱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一一摆开,最后拿了小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把手给我。”
迟晏刚一拧眉,夏蝶便不由分说抓过他的手开始用药棉蘸了消毒水给他擦拭伤口,消完毒之后又拿纱布仔细地为他包扎着伤口,“这两天千万不能沾水,海鲜也尽量不要吃,我明天和罗嫂说一句,这一类的食物就不要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