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泷被请进萧裕帐篷的时候,他嘴里还嚼着一块肉,他囫囵咽下,进了帐篷。
气氛有些古怪,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冷凝,他经过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他从心底里不屑这个女人。
“你可知罪。”萧裕脸色沉沉的看着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刘泷自然是知道的,但那么一件小事,渠那么长,怎么可能会不出一点事情,而且又没有发生真正祸事,旁边的人又给堵住了。
他完全不懂这么件小事还要让王爷知道,他又扫了眼冷凝,莫不是她说的,那天的事让这女人记恨在心,现在出了事,马上过来落井下石,好呀好,他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文王要找他的错,他就得认错,然后继续回去修自己的图:“下官知罪”何罪之有?他在心里接道。
萧裕把一沓稿纸扔到他的面前,上面线条明显,画出了那段三角区的正确修法,画图之人用红色小楷在下面详细注明了他的错误,并且,在后面画了一张暗河倒流的场景图,他们刚修好的渠被暗河淹没。
冷凝那天从刘泷那里出来便直接找了萧裕,不管萧裕信不信她的话,她都得让萧裕知道这个渠道的重要性,不然百姓还得再遭一次灾。
她苦口婆心的说完,就见萧裕在那怔怔发愣。
冷凝:“...”这怕不是跟刘泷一个德行。
萧裕也察出了自己的事失态,起身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刘泷不跟我来汇报。”
冷凝:“可能是他忙吧。”
“呵”萧裕玩味的看着她说:“是他不同意你的观点?”
冷凝撇了撇嘴,不想再提。
萧裕又说:“那你怎么知道本王会被你说服,刘泷他是经过层层选拔考上的水利官,你呢?”
冷凝挠了挠头,自己原身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野草包,确实没有说服力,但这关系百姓,如果不能说服,恐怕会造成大祸。
忽然,她脑里一亮,眼前的人是男主啊,集一切闪光点于一身的男人,就算提出问题的是她,一个小小的女配,或者是这会在泥里挥洒汗水的普通人,只要关乎百姓,他肯定会放在心上。
冷凝的心忽然稳了,她掏出两张白纸,拿出小楷随手画道:“这个问题很严重,他做的那个骨架根本支持不住七天,如果不解决的话,可能会这样这样。”
萧裕:“...”他说了会听从这个女人的建议了么。
他看着做完一切离开的冷凝,危险的眯起了眼,很好。
他立刻叫来了刘岩,派了让几十个士兵乔庄打扮在那守着,这次能及时发现,也是因为士兵警觉。
刘泷看着那几张图,只觉得这女人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哪里会那么严重。
但有经历的老官已经看出了问题,他们心中一惊,如果不是有百姓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而掌管水利的刘泷,竟然到现在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草包一个,令人唏嘘。
萧裕看着他,这些官员上位之后,只知享乐,以前的知识恐怕是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他失望的抬手:“带下去,鞭一百,剥去官服,以后永不录用。”
刘泷腿一抖,直接瘫倒在地上,他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就直接剥夺了他的官职,他这会才觉得怕,他扑过去抱着萧裕的小腿求饶,被刘岩挡开,他又哭着去抓住冷凝的小腿:“大小姐,下官知错了。”
他的力气实在大,冷凝往旁边错了错了没错开,忽然,她腿脚一轻,身旁一暗,萧裕的身躯挡住了他,耳边传来他低沉微怒的声音:“还不带走?”
刘泷被很快拉了下去。
冷凝看着男人的衣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听,她好像听到一句别怕。
冷凝跟在其他官员的身后离开帐篷,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幻听的虚幻中,就连冷陵叫她,她也没听见,还是冷陵牵住了她的胳膊。
“妹妹”冷陵现在真的是稀罕惨了这个妹妹,他眼睛里带着笑意说:“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不知道百姓又要....”他说着叹了一声。
冷凝说:“能帮上忙也是我的荣幸,哥哥。”
这个不居功,不骄傲的女孩子真的是他的妹妹吗?冷陵迫不及待的想把冷凝做的这些事都告诉相爷,让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厉害。
他揉了揉冷凝的头发说:“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不要太劳累了。”
冷凝嗯嗯答应着,转头又进了水里跟孙豪斗嘴。
两人关系相熟还是在一次晚饭上,冷凝喝了点酒,肘着胳膊在那听孙豪吹牛逼。
从西北的黄沙说到西北的牛羊,再说到西北的事和人,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儿。
冷凝也听的很高兴,毕竟西北是她第二个故乡,她大学就是在那里上的,本科和研究生,整整六年,她对那里感情很深。
孙豪说到了西北的羊肉还有面食,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乱喷。
若是平时,冷凝肯定是不会打断他的话的,但是当时她微醺,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说:“酸菜是好吃的,只是你不会欣赏。”
孙豪眼睛一瞪:“其他的都好吃,就酸菜不好吃,泔水味儿。”
“那是你的口味儿问题。”
孙豪坚持自己的看法,两个人因为酸菜的问题,像小学生一样在那吵了半天,还是一个西北老乡说:“酸菜好吃,炒肉做汤都好吃。”
冷凝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一副被认可了的模样。
自从那次后,两人的交流便越来越多相处了几日,多到天天斗嘴。
孙豪这次难得的没有损她,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真不错啊你,以前学过水利?”
“没有,”冷凝老实道:“只是看过这种书。”
冷凝的老师是水利方面的专家,她自己的小论文跟大论文也是写的这方面。
冷凝想起了当年自己被论文支配的恐惧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毫不客气的说,她阅读了上百本关于水利的书,还有几千篇期刊论文,所以她才能看出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