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庄少爷都来了,在后院花园里等她,韩清露点点头向里走去。
花园的小亭子里,韩西岭、庄靖云、韩五正围坐着说话,一见她,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韩姐姐,大道怎么样?”庄靖云先问道。他此番虽然不像苏续星那般受到虐待,但毕竟被关了一个多月,路上押解又是十几天,整个人还是清瘦了许多,不过这倒反而让他蛻去了那几分稚气,真正变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公子。
韩清露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随即在空着的那一边坐了:“大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豁达,也和以前一样,有酒喝就高兴,”说到这,她笑了一下,“我走的时候,他都快把我那一壶酒喝完了。”
其他人也都会心地笑了,仿佛苏续星见了好酒时那模样就浮现在他们眼前。
“道生道生,我们以前还笑他这表字玄乎,现看来再合适不过了。”庄靖云说道,接着他的神情就忧郁起来,“我不如他,论豁达通透不如他,论勇气也不如他,这次若不是他站出来......”
“小云,你若这么想,便是把大道想小了。”韩清露打断他,“他这么做并不只是为救你,更是为了大局。大道虽然性子散漫自由,并不向往朝堂,但他眼里一样有天下苍生。”
庄靖云微垂下头:“韩姐姐说的我也明白,但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大道。”
“庄少爷,”这时韩五接言,他和杨绰虽然与庄靖云、苏续星都算朋友,但仍习惯称二人为少爷,“这种时候不要自责,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才不辜负苏少爷的牺牲。”
“韩五哥说得对,小云,”韩西岭也插话进来,“你忘了大道让我给你带的话了吗?”
庄靖云想起苏续星的话,又见他们都来安慰自己,更觉惭愧,连忙说道:“我记着呢。哎,不说这个了,韩姐姐,大道此去岭南之地,路途遥远,环境恶劣,我很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提起这点,韩西岭也担忧起来:“大道的腿至少还要休养一个月,也不知能不能拖这么久?”
“放心,”韩清露笑了笑,“刘太师帮我们疏通过关系,一个半月后大道才会启程,那时他的腿脚应该已经恢复了。至于路上,韩五也安排了人,会照应着他的。”
“那就好,还是韩姐姐想得周到。”庄靖云略安心了些。
韩西岭马上也道:“我会多准备些常用的药物给大道带上,哦对,还有应对那边湿热气候的草药,也正在给他调配!”
韩清露听了弟弟的话,心里却闪过一丝歉意,但她面上并不显,只是夸了两句,接着就将话题转开了:“阿岭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呢,”韩西岭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张伯伯想让我跟他一起去趟东宫,看看我有没有办法治太子妃的病,阿姐,我可以去吗?”
他口中的张伯伯正是张氏药铺的原主人张阶,此人是一代神医薛明山的弟子,但外人并不晓得这个背景,只知道他医术高明,因此宫中有时也会召他去诊治。
韩清露思索了一会儿:“去倒是可以去,但只能以张大夫的学徒身份去,你诊病时也不能留旁人在房内,以免引人疑心。”
韩西岭:“不能留旁人在房内?太子会同意吗?”
“太子知道张大夫是我们的人,会配合你们的。”韩清露笑着回答。
“明白了,没想到诊个病还得这么小心谨慎。”韩西岭抱怨了一句。
庄靖云看他一脸郁闷之色,便补充道:“阿岭可别以为是姐姐多心,东宫里能有三成太子信得过的人就不错了。”
韩西岭夸张地大叫一声,秀气的五官都拧了起来:“这太子做得有什么意思呀?太憋屈了吧!”
其他人虽然心中为太子无奈,但还是被他逗笑了。
又聊了几句,韩清露问庄靖云:“小云,今年的解试你既然无法参加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书院还是回眉州老家?”
“我打算留在京城,”庄靖云踌躇了一会儿,“这样也许也能帮大伯和韩姐姐一些忙呢。”
韩清露委婉道:“庄尚书和孙先生都对你寄予厚望,还是该以读书做学问为重吧。”
庄靖云:“下次进士考还要再等三年多呢,不如做点其他有用的。”
韩清露见他神色间颇为沮丧,也不好再劝,只能安慰道:“你还年轻,晚几年入仕,届时学识见识都更加成熟,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谁料这话却让庄靖云更难受了。自从他知道韩清露和谢晞是青梅竹马后,就一直暗暗在心里和谢晞较劲,谢晞是十八岁殿试夺魁,而他今年正好也满十八,所以他憋着一股劲想得个一甲前三就能和谢晞平分秋色,最关键是,他还打算一及第就要向韩姐姐提亲,结果现在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叫他怎么能轻易释怀?
这些心思,韩清露自然不知道,看他不说话,只觉得有些奇怪。
庄靖云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是谢晞十八岁就中了状元。”
说完,俊脸上已是通红一片。
韩清露先是一愣,见韩西岭和韩五突然都低下头去忍笑,也明白过来了,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都知道庄靖云的心思,心里不禁也又羞又窘起来,脸上也觉得有些热了,连忙胡乱找了些话含糊过去。
而庄靖云说了那句话就后悔了,这会儿连耳朵都红了,也不管韩清露说的是什么,全都胡乱应承道:“姐姐说的对,我记住了。”
“嗯,”韩清露轻咳一声,装作无事般镇定地站起来,“我还有事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好,”庄靖云也慌得站起来,“韩姐姐去忙吧。”
韩清露点点头,也不看他,转身往书房走去。
走了没多远,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和庄靖云无奈的告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