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街头一片热闹,街边两旁皆是商铺林立,道上有不少吆喝着做生意的小贩。
不同于东大街头那般的烟火气,因着后边几条巷子都是些富贵人家,此处的商铺,成衣店,酒楼都显的档次些。
岑宁饶有兴趣的一路逛着,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富贵人家,街上各种有趣的玩意儿倒是许多,若是自己手头银子充裕,丹朱街显然才是最佳选择。
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东大街也不错。
翌日,岑宁起了个大早,她昨日盯上的两个铺子还是去谈了谈价钱,但是仍旧没谈下来。
若是说最钟意的,岑宁还是想与那买馒头的老伯再商量一番。
此时天色已晚,不少铺子前都亮起了灯笼。馒头摊子面前也挑了个斜着的灯笼,刚刚有个姑娘离开,手里头提了好几份馒头,似乎很是匆忙,岑宁只能看见个背影。
今日来的晚,摊子上剩下的馒头也只有四五个,岑宁照例只要了两个,看着老头沧桑的脸,心里头细细斟酌着怎样才能说动。
谁知她还没开口提,那老伯便料到了一般,先开了口,“小娘子不必再多说了,小老儿如今这把年纪已是年迈,折腾不起了,家在此处只图门口做些营生糊口罢了。”
岑宁听罢,方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无声咽了下去。此时已入了夜,放眼整条街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光,街尾这处偶尔只有两三个人路过,清冷的很。
许是太久没有声响,老头以为没客人了,摸索着站起身,开始收拾起了摊子,蒸笼里头还剩下三个馒头。
“老伯!”岑宁见他准备将蒸笼端进去,急忙出声叫住,“我来帮您吧!”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岑宁便已经接了手过去,径直端了放在里头的桌子上。老头知晓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一同进了屋。
安置妥当了,岑宁又在屋子里头点了灯,才将人扶着坐在了桌边,温声道,“老伯,小女子还是想与您谈谈。”
“小娘子又何必强求在此处,东大街上所有铺子,唯独小老儿这处冷清,不值当啊!”老人家叹了口气,杵着拐杖在昏暗的光下凭添了几分落寞。
“老伯莫要急,”岑宁语气温和,手上给老头添了一碗凉水,“您不若听听再决定是否答应,若是这般不行,小女子也必定不会纠缠您。”
这般说了后,老头终是沉默着没有再开口,随着微弱的烛火闪烁,整间屋子中只余下岑宁清浅的低语,
“小女子从西蜀之地来,丈夫早逝后,我便孤苦伶仃一人想着来江南寻亲,如今来了却未能寻到,好在手艺尚可便想着用些积蓄做些营生。”
边说着,岑宁甚至哽咽了一瞬,只是不仔细听却听不出来。
“半生漂泊,如今只想求一地安身立命,恳请老伯怜惜,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余生必定将您奉若亲父……”
说完,岑宁起身跪于老头面前,头伏在冰凉的地面上,若是细细听其中还夹杂这一两声轻啜。
老头仍旧低垂着脑袋,烛光将老人佝偻的身躯剪映在墙上。好半天,他终究开口道,“起来吧!”
岑宁喜极而泣,猛地在老头身前磕下了三个响头,“多谢爹爹成全!”
老头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将岑宁扶了起来,“我这么个老家伙,你又是何苦呢?”老头边说着,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岑宁这般不值当。
“您有所不知!”岑宁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初见您时,我便觉着您十分亲切,我幼时丧母,也是爹爹将我一手带大,只是家中事务繁杂,我未来得及尽孝,爹爹便得了急病。”
其实岑宁说的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的父母在原主的记忆中十分模糊,她如今提起此时只不过是希望面前的老伯心中少一些芥蒂罢了。
老头听着她如此遭遇,心头也是感慨万分,好半天似乎才从恍惚中醒来,“早些年,我膝下也有一女,若是算起年纪,比你还要小些。老天无眼,前几年我生了恶疾,她小小年纪在外头给我求药……后来她便再也不见了……”
伤心之处最是伤人,岑宁又何尝不知晓,这老伯也是因着年轻时失去的女儿才愿意对她多几分怜惜,收留了她。
岑宁低顺着眉眼,小心搀着老人,语气中掺着几分心疼,“父亲莫要担心,妹妹必定是被好人家看着怜惜,领了回去过好日子了。从今儿个起,我便替了妹妹在您跟前尽孝!”
老头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听着岑宁的话,不住的道,“好啊!好!好!”
“您仔细着莫要哭坏了身体。”边说着,岑宁拿出自己的手帕给老头擦了擦泪水。两人之间又谈了许久,岑宁告知老头,自己厨艺尚可,想要做些吃食,再从外头简单支个摊子。
老头沉默了良久,终是同意,“馒头的摊子也留着吧!她打小便爱吃我做的千层馒头,日日夸我是整个江南馒头做的最好的,后来我就守着这个摊子,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吃上,又回了家……”
岑宁应下了,既是失踪了数年的姑娘,心里头清楚的都明白,人是回不来了……
次日,岑宁早早的便在客栈结了帐,便到了东大街,隔壁住的那家,出去做事便出去的早,头一回见岑宁。
“小娘子来此处是找何人?”邻居打量着岑宁,心头有些猜测,另一头,老人家已经端着蒸笼出来了,岑宁赶忙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去接着。
“今叔,闺女找回来了啊!”邻居只觉得惊奇,老头没说话,只是面上笑了笑。
邻居赶忙恭喜了两声便忙着去做事了,岑宁将袖子绑好了,一直忙前忙后。
老头照例坐在门口,守着面前的馒头摊子,岑宁将屋里头全都收拾了一番,里头正好有三间房,老头住了其中一间,岑宁便将几间一起收拾了。
将东西整的都差不多之后,外头的太阳已经挂半空了,莫名有些刺眼,岑宁从里头走出来不自觉的伸手挡了挡。
“父亲,里头的房间,我看着有些乱,便都收拾了……”
老头点了点头,“那两间屋,你便住东边那处,光线好些,靠着后边也安静。”
岑宁点头应下,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都收拾去了东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