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微臣还想求一个恩典。”不等连慕允诺,卫谕自顾自道,“希望圣上将我赐死昭告天下后能留我一个全尸,我想抱着她的骨灰盒下葬,墓碑上刻她的名字,年年有人祭拜即可。”
长长的一句话中,卫谕字字句句不离那个女人。连慕已经开始后悔来看这人了,倒是个痴情的,衬的自己倒是个白费心思。
最后看了伏身跪在面前的卫谕一眼,连慕走前终究道了句,“准了。”
新年伊始,前大理寺卿卫谕被新帝连慕赐下毒酒一杯,新雪落下之际,亡于大理寺诏狱中,唇边似笑,死前怀中抱有玉盒。
三日后,自城西处有棺椁运出,葬于京郊外枇杷树下,碑上无字,坟上无野草,每至时节常有人祭拜。
......
岑宁醒来时,外头已是天亮,街市上的叫卖声渐起。
透着窗户纸投入的日光浅浅留下一圈光影,大梦一场后,岑宁醒来总有今夕不知为何夕之感,眸光不经意略过桌上留下的茶水与糕点才恍然想起昨日的事情。
虽说起晚了些,生意却不能荒废,今日做糕点时,岑宁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心思越发的沉稳了些,不急不慢的将糕点放至外头的摊子上。
或许是昨日进城的大军让栗城百姓的心,如今的街市上有热闹了许多,连带着岑宁的生意也忙了起来。
下午收摊时,岑宁着实觉得有些疲累,心头谋划着近日要在栗城中谋划开酒楼的事情时,正好收到了洛水的来信。
信中写明洛水已经找到了兄长,秦家通敌叛国之事有反转的机会。其中隐约提到六皇子连晟在其中做了不少动作,甚至将敌国的毒粉偷偷运至各地害人牟利,害了不少人。
看着这些,岑宁若有若思,不知为何她直觉想起了刘老二与她说过的那些,不过......洛水既然知晓了这些必定有所打算。
此时写信给她,便是告知她无需担心。
寒来暑往整整三载,有关于西南战事频频传来捷报。
值得一提的是,栗城中有一酒楼名曰“第一楼”,传言掌柜的是一位女子,江南人氏,擅做糕点及各式菜品。
常有客人从京城、江南等各处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尝一尝何为美味珍馐。
后院杨树下,洛水看着里头每日爆满的食客不由得撑着头叹了口气,她来了“第一楼”三日了,日日如此,若不是她与姐姐的关系,只怕是连饭吃不上。
“再等下去,饭菜都要凉了,你姐姐说不用等她,你与你兄长先用。”老头坐在桌边笑呵呵道,洛水已经习惯了倒是她兄长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自家妹妹的示范下,也只能日日失礼了。
一直忙到晚上,洛水才能有空和岑宁说上两句话,这会儿岑宁躺着看星星时,小姑娘直接靠了过去,开始和她咬耳朵。
“我听说后日,他可就要到栗城了,你们?”话点到为止,洛水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早些告诉自家姐姐,也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岑宁愣了一瞬,却不曾多说什么。洛水识趣且安静的躺好在一边,不多时,便睡着了岑宁却陷入了难眠,辗转反侧,三年就这般过去了,不论是过往亦或是现在也到了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五月初二,栗城正值春夏交替,从西南回来的大军经过栗城时,街道两旁的百姓亦如初次迎接那般热情。
大军驻扎于城外,无人发现领头的小将军什么时候骑着马偷偷去了城中的“第一楼”,后院中的杨树洒下一片阴凉,女子一身绯色纱裙,皓腕轻抬,琼浆入玉杯,瓷白的脸上莞尔一笑与身着银白盔甲的小将军遥遥相望。
一千多个日夜的朝思暮想,如今她的一颦一笑便在眼前。
走上前去,女子唇边的笑意泛开娇似芙蓉,朱唇轻启,他只听闻她道,“梁小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黛眉轻。
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好是问他来得么?
和笑道:莫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