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完话,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拉开门,又抬步走进去。
啪。
大门再一次重新关上。
整个过程里,陆圣擎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沉静如水地看着老人家,眼神里不恼不急,似乎对于当下的情况,并不意外似的。
外婆进了门,一抬头就见燕尔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咬着唇,眼睛里被头顶的月光度上一层浅薄的银白色。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一直等外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和男人转身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外婆才走到燕尔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后悔了吗?”
燕尔清楚外婆说的是什么,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外婆,其实你大可以不用这样。和他离婚,也不是我迫于你的压力才同意的,而是我一早就想好的,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外婆瞧着燕尔脸上那一派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一阵阵心疼。
“尔尔,外婆后悔了。其实当年,外婆根本就不应该同意让你装傻,更不应该为了让你给你妈妈昭雪,在燕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外婆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一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燕尔的头发,一
边怜爱地说道。
“外婆当时应该直接带你走,让你像别的正常的孩子一般长大,即便是清苦,至少日子简单也快乐。可是直到你吃了这么多苦,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才明白。”
“外婆现在,只希望你过简单的生活。即便我们的能力不足,不能够为你的妈妈昭雪,只要你平安,开心,这一切,就都够了。”
燕尔也跟着红了眼睛,仿佛多年的委屈和难过,终于有人明白也有人心疼似的,抬手一把抱住了外婆。
“外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但
放弃陆圣擎,不代表她就要连带着放弃燕家二小姐的身份,放弃多年来要为母亲昭雪的初衷。
有些事情,她还是照样要做的。
一连一个星期,陆圣擎都没有出现。
燕尔在回到盛州的第二天,就准时去了学校上课。
好在学院对于学生的要求多是自觉,像是她这样三天两头出事的学生也不多,又因为达林导师人还在盛州,燕尔很容易就申请到了她的补课。
下了课,燕尔就陪外婆到菜场去买菜,做饭,晚饭后陪她去散步。
日子
看似宁静又诡异。
这一周,燕尔也没少关注橙州的新闻。秦家的丑闻沸沸扬扬的到处都是,秦子衿和秦老爷子各据一边,开始了人尽皆知的离婚财产争夺战。
苏榄在不上班的时候,也会偶尔过来找燕尔喝咖啡聊天,关心下她的生活学习。但两个人像是极度有默契一般,对于陆圣擎这人,压根不提。
这天周日,燕尔陪着外婆转了一圈,早早地洗了澡准备睡觉,刚倒头挨着床铺躺下去,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过一看,是封睿打来的,电话里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
“喂,是燕尔吗?封睿在x都喝醉了,你方便的话,来接他一下。我们都有各自的事儿,今晚实在是不方便。”
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燕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探头看看楼下,确定外婆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灭了,这才匆匆换了衣服。
一路蹑手蹑脚下了楼,燕尔小心翼翼地开门关门,一路朝着封睿所在的地方赶去。
晚上十点,正是x都夜生活的开始,热闹精彩。
燕尔刚洗过澡,又出来的急,头发还湿漉漉的,身
上穿了件居家的裙子,外头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就出来了。
这会儿站在人群里,跟那些浓妆艳抹打扮的女人一般比较,简直就是一个清新的存在,行走间,难免引来旁人的侧目。
她低着头拉近身上的外套,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问出了封睿所在的包厢,一路碎步加快速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另一部贵宾电梯缓缓下降,一个男人,被众星拱月般请了出来。
“陆少,咱们的包厢在一楼,今晚能请到你,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燕尔一抬头,正和为首男人投落过来的视线对上,当即一愣,握住手机的手,无声无息地收了几分。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
陆圣擎眯着眼睛,眼神几分探究几分不越地扫过她宽大裙子下的身体。
她原本就生得玲珑纤细,这会儿湿漉漉的长发披肩,有水珠不断地掉落下来,灯光打落在素净粉黛未施的小脸上,更让她多了几分清新的妩媚。
“陆少?”
身边的人不明所以地喊了他一声,毕恭毕敬地问了声。
“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燕尔见男人微微侧头,当即逮住机会,
低着头一溜烟地进了电梯。
嘭。
电梯门在陆圣擎的跟前瞬间合上。
男人的脸上几分暗沉几分不悦,拧着眉头静静地看了看在自己眼前不断上升的电梯,半晌终究是淡淡地说了声。
“没什么,走吧。”
一直到电梯停下,燕尔才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慌慌张张地走出了电梯。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细微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是要抬手过来逮她的意思,她紧张得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即便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现在处在冷战期,马上,就要离婚,各奔东西了不是吗?
压下心头的情绪,燕尔急匆匆朝着封睿所在的包厢走去。
隔着老远,她隐约都能听到一群人在包厢里大声起哄的声音,伴着碰杯声和哄笑声,不绝于耳。
燕尔走到门前顿了顿,伸手推开门。
“封睿——”
整个气氛热火朝天的包厢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群人,瞪着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