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睿没想到外婆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封睿的印象里,这个一向温柔平和睿智的老人家,还是第一次说出如此霸道不讲理的话来,而且,还是有关于燕尔的婚姻。
他抿着唇,讪讪地应了句。
“外婆说的是。”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燕尔,眼神莫名地带了些同情。虽然觉得自己这种暗恋很值得同情,但跟眼下的燕尔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人家不讲道理,霸道的很?”
“怎么会?从小到大,我和尔尔一直觉得,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也最睿智的老人家了。”
“那最好。”
外婆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停在燕尔那张泛白的脸上。
“小睿这么想,我家尔尔肯定也会这么想。她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不值得的外人,就会和自己的外婆断绝关系。”
燕尔捏住照片的手越发收紧,整个身体崩成一条直线,脸色僵硬的近乎难看。
外婆话里的意思,她比谁都清楚。
半晌,她忽然松开了捏住照片的手,抬起头来,
对着外婆没心没肺地笑了声。
“那当然。外婆是如今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外婆抿着唇,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一边抬手从燕尔的手里拿过照片,随意从里头抽了一张出来,递到燕尔的眼前。
“那就这个吧?吃过饭之后,我就打电话约人。明天上午你一下课,就去和人见个面,先看看。觉得合适的话,先处着也不错。”
燕尔顿时大惊。
“外婆,不能等到离婚后吗?毕竟我还”
“那又如何?本来就是该放弃的人,早晚,不都是这回事吗?”
一整晚,燕尔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止是因为外婆一反常态得咄咄逼人,更是因为梦境里大片大片模糊不清,但却让人害怕惊恐的画面。
大雨夜。
满地的血水。
母亲到死还瞪得老大,难以阖眼的画面。
这些,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唯一模糊不清的画面,就是少年高大的身影在大雨里渐行渐远的场景。
她不知道那一幕意味着什么,或者是在自己还没恢复记忆的潜意识里,有什么,是她无法释怀,甚至至今都想不明
白的。
她甚至能看到年少时候的自己,整个人匍匐在雨水里,一遍遍声嘶力竭地问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绝望又不可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直到她被那个梦惊醒,在黑暗里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那种痛心疾首,难过到会不自觉流眼泪的感觉,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夜混沌。
第二天一早,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在早上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吵醒,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了学院。
上午上完课,燕尔刚出教室,就接到了外婆打来的电话。老人家什么都没说,直接报了个咖啡厅的地址,就吩咐燕尔尽快过去。
相亲。
当这两个字眼,在燕尔的脑海里无声窜过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就像是两座大山,齐齐地压到自己的心头,闷得喘不过气来。
应了声,她匆匆地挂了电话。在学院里磨蹭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外婆外表看似温柔,但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强势。
一旦是她老人家决定的事情,就根本没有商
量的余地。
燕尔纠结半晌,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跟对方见面。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刚出学院,燕尔还没抬头,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像是一只身形矫健的猎豹一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朝着燕尔的方向直直地冲了过来。
呲——
燕尔惊见车子朝着自己飞了过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朝后猛地退开几步。
脚步刚站稳,车子就在她的跟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那张熟悉的脸带着几分邪肆的味道,顿时出现在了燕尔跟前。
一侧的车门跟着打开。
“上车。”
燕尔拉紧了身上的单肩包,绷着脸下意识地又退了几步,僵着声音问。
“你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给我签字的吗?”
“燕尔,我说上车。”
“我也说了,我们很快就没关系了。”
咔嚓。
男人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看了燕尔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冷意。
“看来,你是想要让我亲自请你上车。”
燕尔握着拳头,只差没有直接挥到男人那张可恨的脸上了,尖着声音厉声
喊道。
“陆圣擎,你到底无不无聊?!”
男人眯着眼睛,像是豹子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什么都没不说。
燕尔被那种憋闷到无处发泄的情绪紧紧掌握,却又深知男人的脾气,咬着唇,咬牙切齿地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
男人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起来,作势过来要帮她系好安全带。
燕尔顿时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手忙脚乱地扣上了安全带。一边绷着脸,下意识地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梗着声音不自在地问道。
“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侧头瞧了她一眼。
“陪我去参加个聚会。”
燕尔不耐烦地抿唇。
“除了我,多的是人陪你去。”
“可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是我的陆太太。燕尔,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
燕尔:“”
一路上,两个人之间再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