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起错愕:“撤回来?”
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孽特地把那些人弄进山中一定有原因,但他们一直在山外守着,孽无法行动。
只有他们先撤开,给足了孽机会,孽才会行动。
“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徐起拱手快速离开。
乔延风也起身往外走:“去撒尿,你们聊。”
他在路过姬千珏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姬千珏敛眉沉思片刻,抬脚跟出去。
帐篷内一时只剩下三兄弟。
林子墨看向林宏泽,无奈:“小五,还在生三哥的气?”
林宏泽双手环胸,‘哼’了一声:“三少爷抬举我了,我哪敢生您的气。”
“您为了您最疼爱的妹妹磕着碰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心疼,何至于生气?”
随他为了林思柔断手断脚好了。
反正林思柔现在都死了,有能耐他挖心挖肝的把林思柔复活啊?
林子墨暗自叹口气。
当初跟他说狠话骗他说自己的手臂是为了林思柔断的是怕他自责。
这孩子从小爱憎分明,又把感情看得太重,最讨厌欠人情。
自己是担心他知道真相接受不了又钻牛角尖。
如今看起来就算瞒着他,他也还是钻牛角尖。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换个借口了。
只是当时觉得小五比二哥心细,自己若真随口编一句‘因为历练不小心断了手臂’,他反而奇怪。
不像二哥,自己说什么他都信,在这一方面二哥跟老四那傻小子挺像的。
跟傻老四挺像的林君严此时皱了眉:“老五,怎么能这样跟你三哥说话呢?”
这小子对自己态度恶劣,自己认了。
这些年自己到底没陪在他身边长大,也没给过他太多温暖,没尽到为兄长的责任。
可老三不一样,老三可是真真切切一心为他们好,把他们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喂大的。
林宏泽怔了下,第一次同时被两个哥哥凶。
他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又委屈又生气,拍案而起。
“你们不愿意听我说话,我还不想跟你们两个老顽固说呢!”
什么破哥哥,都见鬼去吧!
林子墨瞧着他气呼呼离去的背影,竟从他身上瞧见了小丫头的影子,无奈扶额。
“这小子是不是到叛逆阶段了?”
林君严扫他一眼,亦是头疼:“还不都是你惯得。”
林子墨也委屈:“我哪有?”
“真若没有,当初就不会为了他放弃梦想去拓展商业了。”林君严沉了语气。
旁的自己不知道,这件事自己还是清楚的。
当初侯府历经最艰难的时期,这小子为了让自己安心在外打仗所有事都瞒了一人扛。
等自己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还完了家里的债。
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本不用他再奔波。
可偏偏老五腿突然坏了。
老三便为了那小子,放弃考取功名继续从商。
所谓‘墨主朋友遍布京城,官商皆有’还不都是为了给那小子找药找大夫?
林子墨垂了眸没说话。
林君严看着这个平日疏于沟通的弟弟,突然道:“老三,这些年你后悔吗?”
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他做事狠辣,对人绝情,偏宠林思柔无视其他亲兄妹。
在外众人都尊他是一手掌握京城命脉的墨主,聪明狡诈,是商业场上的人精。
可仔细想想当初他帮着母亲养弟妹们的时候也不过才七八岁而已。
七八岁,也不过是个孩子。
娘亲死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年,就要养底下的弟妹,还侯府的巨大债务,又当爹又当娘。
最后为了老五连最初的梦想都丢了。
落到如今,那几个孩子也不见得就念他的好。
值得吗?
林子墨没有回答,而是直视着林君严:“二哥当年为了救娘亲,八岁的时候手上就染了血。”
“后来为了让那个人不敢再欺负我们而去从军,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回。最后跟家人的感情都淡了。”
“二哥值得吗?”
林君严身子僵了下,苦笑一声。
虽有很多遗憾,但这最终答案自是不言而喻的。
为了亲人,何谈值不值?
重来一回还是会这样做,因为这不是可以选择的事,而是应该去做的事。
林子墨又咳嗽了一回,感觉身体有点失力。
他站起身:“看起来二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林君严也站起身来,送他出去。
两人并排走。
林君严比林子墨稍微高一点。
这个角度上他微偏头竟然瞧见弟弟左鬓角处有一根白头发。
林君严愣了下,摆手招呼他站住,而后将那根白头发拔掉:“小小年纪,你这是未老先衰了?”
林子墨站在原地低着头,任由林君严笨拙的去拔那根头发,难得的乖顺。
“二哥还没老呢,我哪敢老?”
林君严好笑的摇摇头,又瞧见他的脸色比刚过来的时候难看了些许,沉吟片刻,再次询问。
“你的身体确定没事?你不会骗二哥吧?二哥现在可是最讨厌别人骗我。”
林子墨手指微僵,而后抬头勾唇轻笑:“二哥今日是怎么了?这都问了第三遍了。”
林君严也知道自己今天格外啰嗦,但也没办法。
该说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林思柔的事总归给自己留下了心理阴影。
林子墨也意识到什么似的,认真的看着他:“二哥,我绝不会骗你。”
除非是逼不得已。
林君严望着他坚定的表情,最终选择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