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奶特别宠孩子,这点小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最近几年做生意的人多了,鸡蛋也不像以前那么紧巴了,他们家虽然没有每天每人吃一个,但是隔三差五这么吃一次还是没压力的。
“今天中午给梅梅做香椿拌面吃,好不好呀?”
“香椿拌面好吃吗?”
“好吃呀!吃上次吃的那个宽宽的面条,香椿切碎了用热油拌了,吃面的时候加一勺拌进去,可太好吃了!”杨奶奶说话的语气夸张,就像引得杨梅梅流口水。
杨梅梅十分配合奶奶,双眼发亮,猛点头,“那我要吃香椿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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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大人都各自忙碌自己的一摊事情,杨梅梅照例当杨奶奶的跟屁虫。洗涮收拾完厨房,杨奶奶把快散架的蒸篦拿出来,这蒸篦是木有做的,由一个个寸宽的长短不等的木板拼接成一个圆形,下方有两个弯曲的半圆竹棍子固定,固定用的纳鞋底子那种粗棉线,用的时间久了棉线就会断,就要换新的。要是偷懒不及时换,等棉线彻底断裂,板子散架,碰上正在用的时候,那一蒸篦馒头就不就毁了。自认是个十分勤快的主妇,杨奶奶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杨梅梅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拿着沙包在开间玩跳房子。这个游戏最大的好处就是一个人也可以玩。拿粉笔头在地上画一个3*3的格子,标注“1”到“9”九个数字。站在房子外面,背对着丢出沙包,然后回头看沙包丢在哪个格子了。比这个数字小的格子要单脚跳,一直到有沙包的格子才可以双脚落地,然后双脚夹起沙包一起跳到下一个格子,一直这样,直到把沙包带到写“9”的格子才可以停下。丢出去的沙包要是在房子外或者压线就要重丢。
杨梅梅的沙包是她缠着奶奶新做的。六个面的颜色都不一样,针脚很细密,里面装的是晒干的玉米粒。沙包按说要装沙子,不过那个东西除非谁家盖房子才会买一些堆着,不然很难找。装石子太重,若是玩别的游戏打在人身上太疼,于是奶奶从粮仓抓了一小把玉米粒给她装上。奶奶一次做了两个,一个给孙女,另一个给外孙女。
“妈——”大姑人还在大门口就开始喊。他们这里的人其实都这样子,嗓门贼大。
“婆,大姑来了。”杨梅梅瞅着了就朝厨房那边喊,然后才对着院子那边叫人,“大姑。”
大姑手里端了个白色蓝边的大洋瓷盆,上面盖了白色的麻布。这种厚实细密的白色棉麻布多是用在厨房。有手帕大小的用来洗碗擦碗;也有裁成长条状的,蒸馒头的时候用来在草圈和锅相接的地方围上一圈增加密闭性的;一米见方那种大的一般用来盖东西,比如案板、和面盆上,馒头篮子上,多叫做包袱。当然同样的东西还可能用来包裹装在箱子里的衣服、布料等,那也叫做包袱。具体理解就得看语境,就跟外国人学中文遇到了“方便”这个词一样。
奶奶应着声从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撩起围裙擦手。
“文文她爸的战友给带了一整只羊,都杀好了。我想着吃不完,给你们拿一些来。”大姑笑着把盆往前推,给奶奶看。
杨梅梅瞅着从盆里伸出来的那只羊腿跟着晃动了一下,回忆着在村里看到的小羊的样子,在脑袋里想着这应该是羊身上的哪部分。
“你咋拿这么多?给文文她奶那边送了没?”奶奶推拒。
“送了,她爸早上去给她奶送了,我就过来了。”大姑跟奶奶推搡着一路进了厨房。
杨梅梅跟在两人后面,旁观了两人你来我往推来推去,紧张兮兮的,就怕大姑一个不坚定,没推让过奶奶,把这么一大盆羊肉再给端回去了。虽然恨不得冲上去抱住肉盆大喊一声:都别让了,让我吃吧。但是,这样干肯定要被批评不懂事,杨梅梅强忍了这股冲动。
好在,大姑送肉的决心坚定,最终拿着一盆奶奶给装的洗好的菠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