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梅和小石头一人举着一只放大镜蹲在太阳底下,太阳的光线通过放大镜在地面上形成一个聚焦亮点,有一只蚂蚁经过亮点,被他俩盯上了,于是两人比赛起看谁的亮点能对准蚂蚁。
小蚂蚁正忙着觅食,不断抖动触须前行。小光点就跟着小蚂蚁不断移动。等它爬进了树荫里,杨梅梅遗憾地收回了放大镜。
杨奶奶从外头回来,对杨梅梅说:“梅梅,你去六婆家里问问有没有仙人掌。”六婆爱种花,家里台阶上摆了许多盆装的花。
杨梅梅:“咱家要种吗?”
“不是要种的。文文得了腮腺炎,要用仙人掌肉敷一敷。”
“腮腺炎是什么?”
“得了腮腺炎,下巴下头这里又红又肿的。”杨奶奶在自己腮腺的部位指了指。
“痛不痛啊?”
“很痛,病好之前只能喝白粥,因为一咬东西这里就痛。”
杨梅梅立刻把腮腺炎划入最严重疾病范畴,都不能吃饭了,只能喝白粥,比吃药打针还惨。
六婆家里没有仙人掌,但是她知道哪里有,就带着杨梅梅去那家人家里要了几片仙人掌。
“这个有刺呢,我拿着吧。”六婆把仙人掌送去给杨奶奶,顺便问了问蒋文文的情况。
杨奶奶把仙人掌削皮去刺,里面的果肉用石头砸成糊糊状,给蒋文文敷上。杨梅梅蹲在边上,关心小伙伴的情况,问她:“疼不疼?”
蒋文文腮腺明显红肿,显得脖子粗大,可怜兮兮地坐在凳子上被大家围观。腮腺炎可太难受了,说话也疼,吃东西也疼,连喝水都觉得疼,她眼睛都哭红了,还不敢扯着嗓子哭,因为脖子会疼,只能干流眼泪。
杨奶奶带杨梅梅回到家的时候,小石头正提着茶壶用热水灌蚂蚁窝。小蚂蚁被水冲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纷纷从洞里爬出来,四散逃命。
“谁让你灌蚂蚁窝的?!”杨奶奶抢过茶壶,严厉地批评了小石头一顿。杨奶奶信佛信道,觉得伤害这些有生命的小生物损功德,路上遇到蚂蚁也不愿意踩,所以对小石头的举动十分生气。
小石头见奶奶严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杨奶奶平时脾气温和,他一点也不怕,就跳着犟嘴:“我就灌,就灌。”
没想到平时从不打人的杨奶奶居然打了他的屁股,可把小石头委屈坏了。他生气地蹲在屋檐下,不理奶奶了。
杨梅梅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他还气哼哼的,又委屈上了,刚停下了眼泪又开始冒出来。
杨梅梅一边擦,一边给他讲道理:“我们之前在电视上看洪水来了是不是很可怕,人都被冲走了,有的人都死了,房子也没了,地里的庄稼也没了,到时候就没得饭吃。”
小石头闷闷地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那你给蚂蚁窝浇水,蚂蚁就跟遇到了洪水一样,有的冲走了,有的淹死了,蚂蚁洞里存的粮食也没了,蚂蚁洞毁了,它们也没有地方住了。”
杨奶奶在一边偷偷听,听到这里就插话:“你比蚂蚁大,你泼一壶水蚂蚁就遭了洪水,天上的神仙比我们大,他们看不过眼你干的事,就在天上浇一壶水,那我们就要遭洪水。”
小石头想到蚂蚁被淹死漂在水上的样子,想着那些蚂蚁变成了他和认识的人,身子抖了抖,有点害怕了,也顾不得刚发誓不理奶奶的话,抱着奶奶的腿寻求安慰。
小石头带着哭腔喊:“不要洪水。”
杨奶奶就安抚他一下,“那你现在给天上的神仙说,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浇蚂蚁窝了,神仙看你改正错误了,就不罚你了。”
*
这个暑假雨多,下雨的时候就没法出去玩了,只能在家里找乐子。电视里热播《还珠格格》,正演到香妃出来,小孩子们一下子就喜欢了这个能引来蝴蝶的神奇的角色。每个人都想扮演香妃,杨妈妈的连衣裙和纱巾再次被征用。
“头上戴的还少了点。”
只有纱巾蒙脸不能满足这群小孩子的表演欲了,大家手段百出,有人用彩色的塑料珠子和毽子上拆下来的羽毛做香妃的头饰;有人用棉线和采来的野花野果串连。
杨豆豆发明了更奇特的办法。她把棉线拉直摆在桌面上,点燃蜡烛拿在手上倾倒,烛泪就滴在细棉线上,一个个圆圆的透明点,冷却后就变成了白色。只要积累得足够多,多叠放几层,绑在一起也很好看,而且是很接近香妃扮相的白色的。
这下子,家里的蜡烛又遭殃了,可把杨奶奶心疼的呀。想要这些孩子不捣蛋,还是得给他们找点事情,杨奶奶就让杨爸爸去街上租碟片的地方租了好些电影碟片回来,给他们放。杨爸爸心粗,哪里会仔细挑,只说要现在小娃爱看的电影,老板给他拿了许多港城传来的帮派电影和僵尸电影,确实都是现在的孩子爱看的,十几岁的孩子。
杨奶奶忙着呢,把碟片给杨梅梅让她去放,杨梅梅用影碟机比他们大人还溜。
于是,电影看了几天,杨奶奶突然发现,小石头不管梅梅叫姐姐了,叫她“老大”。
村里大一点的小孩也知道这里能看最近流行的电影,纷纷打着带弟弟妹妹的名号跑了来。没有凳子也不要紧,地板砖擦得干净,大家脱一只鞋子往鞋子上一坐,盘着腿或者抱着腿就能看了。
然后,杨奶奶就发现,这些大一点的孩子也管杨梅梅“老大、老大”叫,不过看起来明显玩闹的意思,有的还嬉笑着叫她“小老大”,说她年龄小、身板小。
*
宽敞明亮的屋子里,空调将室温控制在舒适的程度。王文辰的爸爸难得在家,跟儿子聊天。王文雅想爸爸了,就赖在爸爸旁边不走。杨梅梅已经把这座房子的角角落落都看过了,现在就对那个吹冷风的空调感兴趣,就跟在王文雅身边,待在室内。因为没人能看见她,她就去空调的风口对着吹风玩。
王文辰爸爸眉头紧皱,显然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他烦躁的时候就想抽支烟,但拿出来了,看看女儿,又没点着,只拿在手里把玩。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杨梅梅就不想在这里待了,正打算离开,就听沙发旁边小几上的电话响了。王爸爸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应该说了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