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室透。
广田雅美将东西藏好,打开帐篷:“安室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安室透没有废话:“去吗?”
广田雅美呆呆看着他。
安室透:“不去?”
广田雅美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去。”
守夜人看着他们两人离开,挤眉弄眼还悄悄说赤井先生看起来失败了。
赤井秀一突然出现他们背后,三个人连忙散开。
看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赤井秀一跟了上去。
广田雅美步履轻快:“安室先生我会送你很多钱的。”
安室透:“告诉我她的故事就可以。”
广田雅美:“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安室透:“离奇的故事。”
广田雅美:“我给你买别墅吧。”
安室透:“不知道她喜欢的、不愿意被人拿走的东西是什么?”
广田雅美:“我给你买豪车、手表。”
安室透:“她是三十多年前出现在尼米拉村的海妖吗?”
广田雅美:“……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安室透停下来看她,在她期待又忐忑的眼神中吐出两个字:“到了。”
广田雅美失望,跟在对方身后走到沙滩上换潜水服。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进入海底。
赤井秀一来到沙滩上,瞬息后退回到树木葱郁的地方。
海面下,广田雅美跟着安室透一路向下,大概在水下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她看到了熟悉的洞穴。
或许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理,她突然不敢靠近,还是安室透发现以后强硬地把她推了过去。
那副骸骨就这样大大咧咧映入眼底,海水侵蚀了她,再过几年可能就会彻底消失了。
广田雅美突然生出一股悲戚,朝着洞穴里游去伸手想要带她出去。
可碰上的前一秒她停住了动作,她想起她留下来的话。
片刻后忍住心口的难过她从其他地方抓来泥土,让她重新入眠。
白色消失在一片褐色之中,海草生长、小虾游过,这是海底,是一片乐园。
时间逐渐过去,安室透带着她往海面走。
“哗啦——”
“哗啦——”
他们回到陆地。
“喂你——”安室透想要指责她到底知不知道在海底下发呆有多危险,今天要不是他在,这女人估计能把自己溺死在里面。
可听着对方隐忍的抽噎他止住了话:“带着护目镜哭你不难过吗?”
广田雅美听见了他的话,她颤抖着手抚上护目镜,可无论如何都脱不下来。
安室透看不过去一把给她扯掉,那双眼睛盈满泪水,像脆弱的蓝色玻璃,轻轻一碰就会全部碎掉。
广田雅美突然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安室透莫名其妙。
广田雅美继续:“你就算想戏弄我也不可以那么过分。”
安室透:“……”
广田雅美不理他,兀自顺着原路返回帐篷,第一次,她那么恨琴酒的出现。
她强忍住痛苦,如果安室透足够聪明,他就应该趁着现在逼问她。
她会倾诉的,她会告诉他一切。
或者不是安室透也行,随便谁都可以,她就是想说话,想聊天。
她会告诉他海妖的秘密,会告诉他所谓的宝藏是什么,会告诉他命运到底可不可以回转……
可惜没有人,一直到天明都没有人打扰她。
她走出帐篷的时候,所有人都去了海边,等着宝藏的问世。
广田雅美脸色苍白,拿起一个东西离开。
她走到沙滩上,潜水服、护目镜、空气瓶,什么装备都没有,就那样跳进海里。
寒冷很快侵袭,她忍着生理上的痛苦剖开泥土,把东西放到那腐朽的骨骸之间。
氧气的缺乏让她逐渐意识模糊,身体不受控,她开始下沉。
度秒如年,广田雅美仿佛看到了两年前掉海的自己,那时候就和现在一样,她实在找不出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她身体里的血液早已流尽,如今血管里承载着的不过是别人的血液和乱七八糟的药剂。
她在组织里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他们害怕她残留着过去的记忆,训练和用她做实验的同时还不忘一遍又一遍清洗她的大脑。
她不明白他们的恐惧,她的神经在睁开眼睛那一刻就已经被腐蚀,她什么都记得,但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家人、恋人、朋友、甚至对她下手的琴酒,她既不爱也不恨,他们对她而言就像一场电影里的角色,栩栩如生但无关紧要。
直到最后她厌烦了,选择配合他们完美复制一个陌生人的人生,那百无聊赖的日子才算结束。
她很自由,那个人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活着,除此之外随便她如何。
为此甚至不惜编造一个求生欲极强的流浪儿的人生,“她”和猫狗撕咬过,和寒冬战斗过,被利刃刺穿奄奄一息还爬到医院的门前过……
“她”遭受了所有的苦难依然顽强不屈,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坚信继承了这些记忆的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不是“她”,两年前的落难里她就应该消失,是那根木头和那位小姐让她多活了两年。
而如今,这片海域里不会再有木头,那位小姐的愿望她也已经为她实现。
所以,她应该离开吗?
广田雅美挣扎着微微张开眼,光透过海面落进她的瞳孔,那是比海水更加深邃的蓝色。
她突然想起船在海上航行时,她为那惊险的逃生心潮澎湃。那无畏的情绪太过浓烈,轻轻掀开一角就争先恐后钻进她的身体,让她血液沸腾。
——活下去。
广田雅美开始有意识地求生,她抵抗住生理机能的麻木费力调动四肢拨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