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起点走得更近些,小茶看到在马群中,竟然还有几名子弟骑在长了角的“马”上,她侧身看向燕平山,疑惑道:“那几个子弟,是骑在鹿上吗?”
燕平山耐心答:“那是上京蒲与路的子弟,他们是国境内为数不多的森林部落,如今也保留着金族先人在森林里游猎的传统,以饲养驯鹿打猎为生,这些驯鹿可跑得一点都不比马慢。”
小茶虽然对鹿熟悉,但是驯鹿却是第一次见,这几头驯鹿远看同马般大小,也是黑色间杂着白色的体毛,倒也不怪小茶眼神不好,刚刚没看清。
此刻,军鼓鸣响十声,鼓音还在缭绕,这些参加马赛(鹿赛?)的子弟们已经出发,小茶感到脚底下草地都在震动,烈马行过的风呼啸而过,整个草原都被马蹄声强健的脚步声所震撼。
而那几头长着长角的驯鹿,竟真如燕平山所说,并没有被军马拉下。
燕世子所驾驭的马匹并没有一马当先,小茶看了一眼燕二公子,他却看着胸有成足的样子,小茶只得再把目光放回马场。
从出发地到终点的山顶,需要跨越多个障碍,要不怎么说赛马是集耐力和技术于一身的项目呢?这些障碍不仅仅包括和马匹几乎一样高的栅栏,人工挖掘的战壕,天然形成的沼泽地,最凶险的是需要从拴着铁链的豺狼群中穿越而过。
一般的战马,能跨越数米宽的战壕已经实属不易,更别说还要克服自己的天性,从群狼中穿过。小茶抱着手臂,想看看这金人御下的战马,到底能有多少威风。
不过,金人之所以能够扫荡北方,自是有一番能耐的,马蹄溅落下的草在空中飞扬,飞驰跨越过一道道栅栏和战壕,只有在遇到沼泽的时候,需要操纵马匹慢下来。而这一刻,就是真正考验人马合一境界的时候了。
从小茶的角度看来,别的选手都身材健硕,非常灵活地操纵身下的战马,但燕世子,却像在平地上走一般,仿佛他并没有骑马,而是在平路上奔跑一般,战马似乎并不是听从他的驾驭,而是真正和他本人的心思完全如一。
小茶这才明白,燕平山对他大哥的自信从何而来。果然,在过沼泽的时候,燕世子就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选手,小茶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在过沼泽的时候的速度甚至只比草原上慢一点,而战马却完全没有陷进去。
和燕世子同样在过沼泽后领先的,是一名骑着驯鹿的蒲与路子弟,他座下的驯鹿十分轻盈,就似在林间起舞一般,紧紧跟随在燕世子的身后。小茶这时候想起之前云希说的擅长骑射的纳兰家子弟,可这前两名竟没见他们的身影。
两人直冲山底下的狼群而去,隔着大老远,小茶都能听到狼群的嚎叫,不由得捏紧了手心。可燕世子的座驾在听到狼嚎后似乎受了刺激一般,反而向前冲得更快,它红棕色的鬃毛在空中飞舞,马尾飘扬在空中,马上的人格外的恣肆张扬,那份气势似乎都压倒了身后的驯鹿,小茶不禁想起前几日里她看到的那个阴郁的吹笛人,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小茶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燕世子吧,等她回过神来,燕世子已经从山顶拔下了象征胜利的红旗,打马往回,而那位驯鹿上的蒲与路子弟满怀笑容的同燕世子击掌,看上去,他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这位森林之子的认可。
而纳兰家的子弟这才充到终点,连马儿看着都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们也保留了风度,跟在燕世子的身后,缓缓向围猎场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小茶的错觉,她总觉得燕世子似乎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虽然赢了赛马,可面上却并没有更多的表情,还是如同冰块一般紧绷着俊脸,让小茶感觉方才那个潇洒自如的人似乎并不是他。
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小茶意识到自己输了,回头对燕平山道:“你大哥赢了,是我输了。”
燕平山眉眼带笑,转身挥手道:“走吧,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草原。”
小茶加快了脚步跟上他:“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燕平山似乎努力地想了想,却说:“且先欠着,待我想好了,自会来找你。”
果然,小茶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对付,她追上燕平山问:“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赌的,你一早就知道你大哥会赢吧!”
“那倒不是故意的,只是谁叫你不相信我的呢?”燕平山愉悦地说。
他招呼着随从帮他牵来两匹马,一匹是同燕世子那匹一样的红棕色,但小茶看不出是不是一样的品类,而另一匹则是白色,比起来更矮小一点,燕平山看向小茶道:“会骑马吧?”
“当然,从幽州到这儿,都是骑马过来的!”小茶想,这是看不起我么。
燕平山爽朗一笑:“我指的是真正的骑马,像大哥那样在草原上纵情驰骋。”
小茶犹豫起来,她的骑术本就不算好,往日在大齐,也是骑驴居多,真正跑马的机会属实是很少的。
燕平山看出来她的迟疑,贴心地补充道:“没事,我们可以先慢一些,等你熟悉一点自然就快了,反正左右今晚也是回不来了。”
小茶有了信心,借着随从跃马而上,跟在燕平山身后往草原的腹地奔去。
起初,她还是小心谨慎,慢慢的和坐下的白马磨合,速度虽不慢,但也绝对说不上纵马驰骋。当两人跑离了大营的范围,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呼啸的风,青青的草,还有身边纵马之人。
小茶多少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同哥哥爷爷一起游历中原的日子,天地之大,可以包容万物,身处其中,仿佛一切现实中的烦恼都会随之消失。不由自主的,拉着缰绳的手松了些,将全身心放在与马的交流之中,速度也渐渐的快了起来。
草原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此起彼伏的山丘,小茶也不知道燕平山是靠什么分辨方向的,一路上他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领先她一马的距离。
这也正给了小茶独自思考和享受美景的时间,大营虽也在草原上,可却没有这样广袤的景致,四处忘去,皆无人影。只是有的山丘的阳面散布着松林,而有的只有零零星星的灌木丛,小茶猜测可能和地下的水源有关。
渐渐的,她骑马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她开始享受这种速度带来的快感,这是马车或者骑驴都不曾有过的感受。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