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一阵嘈杂,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排着队。
南安号靠岸了。
出了港口,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厦门的空气湿润干净,让人觉得清爽自在,路上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店面,还有汽车和黄包车路过。
几人决定先去找个店里吃点东西。
临走之际,张海盐看向一旁跟着的何剪西,摸了摸身上的兜儿,数出一些钱来递给何剪西。
“拿着这些钱,找一艘大点的船,应该够你去旧金山的了,如今我们两清了,就此别过吧。”
他把钱塞到何剪西手里,推着张海侠,准备离开,楼姒他们正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那个,我……”
他看着张海盐,又像是想起什么,低下头眨眨眼,欲盖弥彰,偷偷瞥了一眼远处的身影又装作什么都没看的转过头。
他是要去旧金山,他也知道他们的相逢不过是一场意外,此后,应该再也没机会了。
但……
“还不走吗?”
楼姒看着这边谈话的两人问了一句,看着四周的街道,她得去买一把伞。
张海盐向他点了点头,当做最后的告别,随后毫不犹豫地推着张海侠往前走去。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何剪西!”
何剪西这才想起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介绍过她的名字,他也一直忘了问。
原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正式的认识过。
直到在此刻,他才恍然发觉,于是他大着胆子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没想奢求太多,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仅此而已。
周围的路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瞅了他一眼,楼姒也回头。
她本不想告诉他的,本就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但当她回头,看着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期待时,她的心被触动了一下。
等了许久都没有应答,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暗自苦笑了一下,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了轻飘飘的两个字。
“楼姒。”
再看过去时,便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她个子娇小,但背影清绝,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裙摆在掀起的微风中轻轻飘扬。
最后一眼,他不再有所求了。
……
无论多好吃的饭菜,楼姒都没有太大兴趣,感兴趣就挑两三筷子,不感兴趣的直接略过。
但她很爱吃鱼,这是餐桌上的几人都显而易见的。
饭后,张海盐和张海侠决定回去张海琪的住处,张海天几人可能也有此打算,他们找血玉的任务被迫中断,也是找需要南部档案馆管理者报告的。
“看我干什么,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想走就走,我得好好逛一逛。”
楼姒不懂,这几人明明脸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却没动,怎么,等着她发号施令呢?她又不是他们的谁。
她直接丢下一句话,就拉着阿柯离开了,留下剩余的人面面相觑。
阿柯本正是贪玩的年纪,但她却发现了他此刻有些魂不守舍。虽然他没有说,但就他现在这年纪,情绪根本就藏不住。
楼姒决定不再掩盖自己的眼睛,本就没什么好藏的,本来之前只是为了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困扰,如今看来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还容易招惹些什么个莫名其妙的人。
害怕她就对了,反正她也不喜生人。
“怎么苦着脸?可是有心事?”
她给他买了份路边摊的小吃边走着,目光漫不经心地略过街道的路人。
“姐姐,以后……我也想去当兵。”
楼姒想到,难怪刚刚阿柯一直盯着张海侠和张海盐两人不放呢,他们两人正穿戴了一身熨烫好的整洁军装,显得挺拔高挑,更添几分帅气。
“你能有这份保家卫国的鸿鹄之志,我很欣慰,等你再长大些吧。”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着光,看向她的时候只有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认真。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很好,如今时局动荡,确实是需要人才的地方。
“一入红尘深似海, 回首沧桑心亦哀。 似问落花谁过客? 只叹聚散本无奈啊~”
楼姒突然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旁边的算命小摊。
简陋的小方桌上只点着一个香炉,这味道楼姒总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淡淡的烟雾缭绕之间有一张脸隐匿其中。
摊主看起来不算年轻,穿的补丁衣服,手里摇着把扇,人很精神,靠在椅子上,边嘬一口烟边唱一句,咿咿呀呀的,偶尔还挠挠身上,十分悠闲。
他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纷纷路过却没看过这个小摊一眼,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里一样。
他仿佛也不在意,一口一口地嘬着烟,好不快活。
楼姒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
“姑娘,可生得一双好眼睛。”
楼姒还未说话,那人却先一步开口,放下了烟杆,敲了敲桌子,看向楼姒的目光带着笑意,却透着深远。
“何以言好?”她问道。
“见常人之所见,见常人之未见,及常人之所及,及常人之未及,见之广,明之深。”
“这并非我本意,我无法抉择,求大师指点迷津。”
这种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向来最是老道,她觉得此人一定不简单,不由得带上几分敬畏。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姑娘,可知人有八苦?”
她知道但没回答,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因为他的外在。
不知为何,她自来了这跟前之后,就感觉走进了另一个地方,与刚刚的街道近乎隔绝,耳朵里感到无比的清净,心也很静。
熟悉的感觉。
明明周围人来人往,阿柯也还牵着她的裙边,正低着头看小人画,可她却觉得割裂。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