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病了?不来了?”
去请宋今纾的下人无功而返,裴氏当即气得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她已经化好了妆容,精致的面庞与她的怒火瞧着十分割裂。
徐嬷嬷屏退下人,面庞严肃。
“我让人盯着那边许久,一直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怎么好端端地在这个时候病了?”
“她难不成瞧出了什么端倪?”
裴氏攥紧指尖,太阳穴突突地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这是王爷要办的宴席,要给曾经帮过她宋今纾的席氏庆生,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她怎么可能瞧得出端倪?”
可事实就是宋今纾不会来了。
她这病装得可真是时候,未免太会审时度势了一些,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原本准备好的计策,随着她的装病付之东流,白白策划了这么一场!
那边已经在催促,裴氏的眼神冷得如刀子般起身,拂袖就走。
“走,对付不了宋今纾,我还恶心不了席苏吗?”
席上,韦氏因为孩子生病的原因也没来,而吕氏依旧在病中,自然也没露面。
其余众人已经落座,只等着裴氏了。
萧定祁坐在正中,一侧是张元容,一侧是席苏。
裴氏到了后,笑吟吟走上前去将手中礼盒递出,若有若无地讽刺着。
“妹妹你今日也真是沾光了,平常这个位置都是韦侧妃坐的,可让你捡着大便宜了。”
席苏一听,脸上仅有的一层浅浅笑意也淡了下去,抬眸一看裴嘉平,抓起桌面上的筷子直接掼了下去。
“别在这儿同我阴阳怪气,我不想在我还算高兴的时候撕烂你的脸。”
萧定祁脸色凝住,及时起身挡在了二人中间,阻止了即将降临的这场灾难。
他拉住席苏的手,回头看向主动挑事裴氏,暗自皱眉。
“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没必要做这种口角之争,她今日生辰,本就该坐在我身侧的。”
裴氏僵着脸冷笑,指着最末端的位置问他。
“吕氏没来,难道我就该坐在最偏的那个角落里吗?”
宋今纾、吕氏都没来,本该处于最末的席氏一跃而上,她裴嘉平倒成了个笑话似的。
萧定祁却觉得她未免有些无理取闹,除去今日的寿星,以尊卑排序裴嘉平确实该坐在那。
宴席这事一开始也是她提起的,可今日缘何非要闹上这么一场?
他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净,忍住厉声斥责的冲动,握紧了席氏静静盯着裴嘉平。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步。
裴嘉平的心却在这样的眼神中一寸寸碎了。
这个男人可以纵容郭氏那个通房丫鬟,却对自己这个贵妾没有半分容忍……
如今的压抑克制,恐怕也只是因为小产之事而心生愧疚吧!
整个正厅的气氛瞬间凝结了起来,吵闹的蝉鸣声中,最后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喘,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张元容却脸色淡淡,压根不准备管这桩闲事。
赵氏瞥见这一幕,适时一笑,主动挪开了位置。
“妹妹误会了,王爷心里惦记你,本来是想将我这个位置安排给你的。”
“只是我来得早了些,坐下同王妃说了些话,现下开席了竟然忘记挪走,是我不该占了你的,同诸位姐妹和王爷都无关。”
萧定祁看着主动起身的赵氏,心底百味杂陈,却也并没说什么。
裴氏已经紧张地攥紧了袖口,想着自己刚刚僭越的举动,主动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慢慢挪去了刚刚赵氏的位置。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心中憋了一股火,仗着两分宠爱、三分愧疚肆无忌惮了起来。
可没成想,王爷这一次偏向了席氏……
如此一来,她坐到了王妃身边,下方一个位次成了赵氏,又觉得如坐针毡。
前世死在这人手里,如今重生回来,要说一点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避免被瞧出端倪,裴氏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张元容虽然不知裴氏心中这些崎岖心思,却暗自笑笑,早已大概洞悉她们的心境却装作不知,张罗着让所有人都赶紧落座,即将上菜了。
席氏也没再得寸进尺,过了把嘴瘾痛痛快快坐了回去,吃着萧定祁亲自给她夹来的菜,心情甚是不错。
这一顿饭吃下来,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碗筷碰撞声间的明争暗斗,早已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开来,但并未有人挑明。
只是饭才刚吃完,外面忽然有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禀报。
“不好了王爷,二姑娘受了暑热到现在都没醒,府里的大夫束手无策,韦夫人盼望着您能去请一位太医来!”
她口中的二姑娘,便是韦氏所出的女儿萧如兰,如今才四岁却聪明机灵得很,一向是萧定祁最疼爱的那个女儿。
萧定祁听了这话,自然瞬间便站了起来,脸色凛然。
“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先前不是说小病小痛吗?”
他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招呼着守在门外的玄乙。
“你拿着我的令牌,让母妃亲自选个专治小儿疑难杂症的太医送来,暑热这种病拖不起,务必要快!”
走到了门口,萧定祁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
席苏愣愣地从桌前起身,什么话都还没说,便听萧定祁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边我不得不去,阿苏,我没法在这陪着你了,你吃好后先自己回去,等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说完,男人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不过几息的功夫,那道玄色的衣袍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连带着正厅的下人也少了一大波。
而席苏呆愣在那里,遥遥望着他离去方向,目光中带着股不可置信。
萧定祁答应的承诺,又一次没做到。
他甚至连陪她好好过个生辰的空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