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纾还是去了冬雪阁。
深夜,里面的下人忙碌进出,小厨房药坛子前,她们手里的蒲扇都快扇冒烟了。
廊檐下所有的灯都点了起来,院子里一片通明 这样乍一看,气氛确实紧张。
宋今纾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跟随着婢女进里面准备伺候王妃。
原著里没有这一遭,才来这里没多久,变数简直不要太多。
哎,这要是偏离了原本的剧情线,她这开挂的金手指不就毫无用处了吗?
真是让人头疼。
进了最里面的屋子后,张元容的呓语声隔着屏风便传了出来,听起来十分痛苦。
屏风后跪了一地的大夫,各个满身大汗,束手无策。
宋今纾再也不多想,用攀膊束了袖子,干脆利落地挽了头发,打湿毛巾拧干水后侍奉在了床边。
张嬷嬷小跑进来,看见里面情况后急得团团转。
“王妃您再稍等一会儿,王爷一会便回来了,补身子的药也正熬着呢,一会儿让宋氏亲自伺候您服下。”
宋今纾正忙着给王妃擦汗,自己也热得很,忽然听到这句话,脊背发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晚必定是有圈套的。
眼下只能一切小心,见机行事。
半刻钟不到的功夫,那边一碗药就端了过来,大夫瞧过之后赶紧让端过来。
宋今纾心下眼睛一转,已经有了计策,当即转身去接。
“奴婢这就来伺候王妃用药……啊!”
她转身之际,脚后跟挪到了床旁边的阶梯忽然踩空,直接失去了重心,往后仰倒了过去。
宋今纾花容失色地倒下时,还不忘避开这碗药,身形狼狈地往人群里摔了进去。
几个丫鬟在底下垫着,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几人身上,明明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却捂着脚踝蜷缩嘤咛出声。
“好疼……好像崴到脚了,这我可怎么站起来给王妃喂药啊……”
张嬷嬷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招弄得愣在原地,端着手里的这碗药,暗自收紧了指尖。
可她又不好这样一直端着,只能亲自走上前去喂给王妃。
床上的张元容这时候总算有了点动静,宋今纾看不到的这个角度里,她微微掀开眼皮,露出了凶狠的怒意。
张元容今夜确实病了,但只是寻常受热的小病,根本不需惊动任何人。
她想这件事闹大,因为这本是个圈套。
如果宋今纾亲自端着这碗药来喂,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撞上她的手肘,令这碗滚烫的药直接打翻在张元容脸上。
届时,王爷若是宽容她,张元容就会咬死不放。
反之王爷若是要重罚她,张元容也会在求情的时候故意拱火,让王爷亲自发落她。
可她避开了这碗药。
眼下喝了这碗药,张嬷嬷只能硬着头皮吩咐旁边的丫鬟。
“宋小娘都受伤了,还不快赶紧扶她回梅苑休息?”
昏暗的烛光里,宋今纾苍白笑笑。
“眼下冬雪阁正是用人之际,我本是想来伺候王妃的,谁想在这种时候拖了后腿……”
“这些妹妹们该留在这里伺候王妃才对,不该分心照顾我,我出去捡根粗壮些的树枝撑着回去就行。”
说着,她已经挣扎起身。
“等王妃病好了之后,我一定亲自前来告罪。”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张嬷嬷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全程黑着一张脸,目送宋今纾一瘸一拐离开,底下人只当她还在生气,甚至出言劝慰。
“嬷嬷别生气了,是那宋小娘自己不小心!”
“是啊,还是王妃的病要紧,咱们这些人也伺候得过来。”
张嬷嬷便不吭声了,专心伺候王妃。
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好不容易支开王爷,让他没法尽快赶来,从而到时事发后直接给宋氏定罪。
可现在一切努力白费。
药喝下去没多久,张元容便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将屋子里多余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只留了张嬷嬷一个。
外人不在,张元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盘算着下一步。
“这样好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既然对宋氏没奏效,那就借机从王爷这里博得些许宠爱吧。”
张嬷嬷应下,“是,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
话虽这样说,可张元容望向门口的沉沉目光中,还是涌着一股不快。
这次也并非一无所获,三番几次地针对这宋氏都能避开,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荒唐了。
她张元容,向来讨厌聪明的女人。
这个不听话,那就真的没必要留着了。
……
宋今纾到了冬雪阁门外不远处,顺手捡起了一块木头撑着,装模作样地往回走。
不远处的云青瞧见之后,赶紧小跑了过来。
“小娘这是怎么了?进去伺候怎么还落了伤?”
宋今纾只是叹息,“说来话长,咱们回去再说吧。”
天空中高悬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伴随着树丛中虫儿的叫声,让宋今纾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害怕被张元容盯上。
这种满心只有算计的当家主母,不是她宋今纾这种宅斗半吊子能比的。
她心中的思绪正沉重时,云青又忽然出声。
“咦,这是冬雪阁的攀膊,您怎么带了出来?”
宋今纾这才发觉箍着自己衣服的这东西没解掉,当即顺手扯开,递给云青。
“趁着现在还没走远,你去帮我归还,我先往回走,等会你也快些回来,莫要逗留。”
云青应下,“是。”
宋今纾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生怕自己往后陷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
云青回去后,宋今纾索性也不装了,加快脚步小跑着往回赶。
会梅苑最近的路要经过旧戏台,这里几乎正对着后院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