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萧定祁轻声问她。
宋今纾摇摇头,将手递到了他的掌心,跟随着他往书房去。
这方院子坐落在恒王府前院的西侧,院落北边部分就是偌大的书房。
前院不光有侍卫换班巡查,还有家丁把守各处角门,库房、账房、厨房等地各司其职,整个王府井然有序。
朝中但凡有大臣前来拜访,关系稍近些的就会被领到这里的书房,例如几位夫人的父兄。
书房乃是重地,身为有夺嫡之心的亲王,他定然十分谨慎,不容无关人等靠近。
所以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屈指可数,许多事情都是清风和玄乙在做。
宋今纾正穿过院子往书房走,觉得左手边这兵器库果然犹如原著描写的一样夸张。
萧定祁练剑刚好开了库门,此刻还没刚换上。
可以轻易窥见里面密密麻麻放置了各种各样的兵器,且放置着好几套不同的盔甲。
匆匆一瞥,宋今纾也没仔细看,就被拉进了书房里。
房门半掩,萧定祁走到了架子旁,小心翼翼将罩起来的东西取了下来。
“猜猜是什么。”
宋今纾已经看见了一端垂落下来的流苏,结合这形状,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
可她柔柔一笑,缓缓摇头。
“妾身猜不出来。”
萧定祁眼底笑意更深,缓缓将东西揭开,捧到了她眼前。
“教坊司的曲调向来婉转,只是炫技的琴音里毫无缠绵之感,听着空洞,但恰恰又是宫中之人所求。”
“如今你可以不必再弹琴,可我还是想将这精心雕琢的稀世古琴赠你,就当了却昔日在教坊司里的一切遗憾,在这里重新开始。”
教坊司……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寻常女子一旦经过礼部进入,都算是在编的乐籍官妓。
而后难以赎身,几乎永无脱身的可能,寻常男子也不能娶乐籍女子为妻妾。
可听了萧定祁这几句话,心头不属于她的那丝丝缕缕沉重,竟然渐渐散去了。
原主竟然也会在这个时候觉得释然吗?
不知为何,她心头豁然开朗,好像从今往后要彻底融入这里的一切,
宋今纾刚穿过来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这条路——
在编(虽然不是什么好编)、稳定、工资准时……
可惜毫无自由,全年无休,这一条直接让宋今纾不再考虑了。
眼下看着这样东西,宋今纾明白这是他赠予原主的。
她将琴接过后,由衷道谢。
“多谢王爷费心思虑,妾身定仔细珍藏。”
萧定祁扬唇笑笑,顺手又把架子上的另外一样东西拿了下来。
“物归原主。”
是她丢失的那支银钗。
宋今纾接过后眉眼舒展,面含浅笑。
“那日夜里仓皇离开,以为是贼人,却没料到是王爷。”
“妾身抓挠的时候下手未免重了些,王爷如今脖间应该没有疤痕了吧?”
萧定祁直勾勾盯着她,唇角漾开笑意。
“如你昨夜所见,已安然无恙。”
宋今纾笑笑,滴水不漏地继续敷衍着他,挑着好话说。
“王爷下次可得早些说明身份,要不然伤到了您,妾身可得内疚了。”
萧定祁挑眉,“当真?”
“自然,”宋今纾一脸认真。
“妾身已经是王爷的人,恨不得独自霸占,又怎么可能舍得你受伤呢?”
萧定祁心情显然不错,如沐春风,眸光温柔。
“从前总想见你,却一直没有机会,寤寐思服。”
“你如今身体也算大好,且刚从那样的风波中脱身,为防止有心之人继续加害你,先在我这里住上两日吧。”
呃……
忽然有点后悔刚刚说那些好话。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宋今纾又在前院主屋安歇下来,英语送了不少几件衣服来,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
萧定祁也随即便对着外面吩咐了下去,这几日除了朝中要事,都莫来打扰。
他这人倒也奇怪,皇家出身的亲王,竟然会喜欢孤僻独处的环境。
宋今纾瞧着他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去山间的竹屋里面隐居,落得一个清静,无欲无求。
只是夜幕低垂下来,这人又混蛋似地蜕变成了一个凡夫俗子。
今夜萧定祁没有闹得太过分,宋今纾掐指一算,原来是日子到了。
大夏高祖皇帝是个市井起义中走出来的帝王,打下天下后立了逢单背双的早朝规矩。
一、三、五之类的数称之为单,是民间逢集之日,反之便是冷清的背集。
他将这规矩融入了早朝中,游刃有余地管理着朝廷。
只是如今身体愈发不好,除了重大决策会亲自处理外,早朝也改成了四日一次。
明日十七,正是上朝的日子,萧定祁哪里敢胡闹?
夜半,二人沉沉睡下。
宋今纾枕着他的臂弯睡得并不舒服,总是莫名醒来,一早察觉他要起身时,也跟着起来伺候他更衣。
这也是自古就有的妾室服侍的规矩,宋今纾如今小心谨慎,不敢逾矩。
萧定祁犹豫了一下,到底并未多言,只是临出门前,没忍住揽住了她的腰。
他凑近,压低声音。
“回去继续睡吧,没人会打扰你,你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当我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就好。”
宋今纾笑着送他走,颔首应下。
待到他的身影在门口彻底消失后,她总算松了口气。
清静了。
他对着一个妾室敢说夫妻这种话,宋今纾是真的没想到。
她可不敢以妻子身份自处,非得被张元容扒了皮不可。
早膳后英语过来,义愤填膺地说起了裴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