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纾感慨,开始装模作样地同情起裴氏。
“一家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裴氏哪怕已经嫁人,身上系着的仍旧是裴家一族荣耀,如此一来,小小的女子身上未免背负了太多东西。”
“妾身好同情裴姐姐,若是早知会牵连这么大,当初就该早点劝下王爷,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也不至于伤了两府的和气。”
萧定祁无奈,随即失笑。
“你说这话,我可要心疼坏了,你是受害者,别总揽着过错。”
宋今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马将头耷拉了下来,开始专心研墨了。
萧定祁过来坐下写信的时候,还不忘宽慰她两句,特别叮嘱了她别多想。
宋今纾一概点头。
其实她心底也明白,女子自身确实受着巨大桎梏,一人出事,许多无辜之人要被牵连。
但这并不是道德绑架她的理由。
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依旧不会放过裴氏。
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与此同时,兰苑内。
顾氏正小心翼翼给裴氏敷着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地掉着泪。
“都怪我下手太重了,早知道做做样子算了,你的哥哥姐姐若是看到了,估计得心疼的提刀将那不知好歹的宋氏捅成筛子。”
裴氏淡笑,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经历了此番事情后,她比从前沉稳了许多。
“没事,演场戏就能免掉责罚,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啊。”
“此事不成,已经树敌,等我重获王爷宠爱后,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顾氏嗔怪道。
“那宋氏一个贱妾,瞧着性格实在软弱无能,难成大事。”
“贵妃娘娘将她送过来又不管不问的,分明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我提起此事刻意抬举她,她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听说她入府许久都没侍寝,你何必与她为敌浪费时间?就她那样子怎么可能联合了王妃?”
提起此事,裴氏沉默许久,终是将母亲的手按了下来,认真告诉她。
“母亲以为,我为何要对一个与张元容走得近的侍妾下手,不惜铤而走险也想要撼动张元容的地位?”
顾氏微微拧眉,“为何?”
裴氏目眦欲裂,紧紧攥住了母亲的衣袖,眼底泛着恐怖的红血丝。
她近乎咬牙切齿道。
“因为那张元容要杀我!而那宋氏更是早该在入府没几日就死了的人,如今却成了最大的变数,她一朝爬上了王爷的床,害我沦落至此!”
顾氏盯着她,难以置信的眼底遍是陌生,声音也严肃下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早死晚死的,你还能料定别人的命数不成?”
“那张氏是国公府嫡女,是贵妃娘娘亲自选的王妃,今日我无需多说,一个眼神她便知该与我联合,只可惜王爷护着那个贱妾,不然今日有她好果子吃!”
“她若是品行不佳对后宅妾室下手,怎么可能……”
顾氏的声音戛然而止,裴氏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怎么可能继续安坐王妃之位?对吧?母亲你也不想想,贵妃娘娘多聪明,早早地把她自己身边的贴身女官都送来当了侧妃,这还不能证明吗?”
“我是您嫡出的女儿,当初父亲想赌一把未来帝王人选,我为了家中荣耀甘愿嫁来做妾,但母亲可知道,我两个孩子都死在她手中!”
“那张元容太聪明又心狠手辣,手上早已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我本不想让你们担心,将一个天大的秘密隐藏了下来。”
“可我实在斗不过张元容了,她简直毫无底线!”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在母亲眼底可能是天方夜谭,但却是我亲身经历的。”
……
顾氏从兰苑走出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回想着女儿的那些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她所说,前世她二次小产后死在张氏手中,再次睁眼,竟然重回刚刚怀上这第二个孩子的时候。
她躲过了原本的小产,却依旧没改变失去孩子的结局。
而前世死期将至,她着急却不敢直接对张氏下手,只能将手段用在了这侍妾身上。
却不曾想行差踏错,朝夕间沦落至此。
顾氏原本不相信这等荒谬的言论,所谓的重生真是逆了生老病死的天地自然规律。
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嫡出女儿,从小便是家中掌上明珠,她识大体、知进退,只是偶尔会耍些小性子罢了。
她的话,让顾氏一再动摇,而今不得不选择信任她。
既然这宋氏是个已经依附于张元容的变数,那建安侯府就不得不在背后出手,铲除掉这个巨大隐患了!
……
傍晚,萧定祁要走的时候,宋今纾一直送他到了游廊外,她望着那扇人多眼杂的外仪门,小声啜泣抹着眼泪。
“妾身不方便送王爷出去,此去山高水长,路途遥远,请珍重。”
萧定祁失笑。
“这么舍不得我?放心,出门在外,我也会时时刻刻记挂你的。”
马车已经备好,就在门外等候,萧定祁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
“等我回来。”
宋今纾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后,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玄乙跟了过去,清风这个“没头脑”留在了宅子里以防万一。
宋今纾转身后一路小跑回去,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落日下,前院前的一大片的树木层林尽染。
天空浸在柔和的琥珀色中,散发着一抹悠久的光辉。
那道光穿过层层薄云,照在了宋今纾侧脸上。
她穿过内仪门回到后院,停下脚步,舒展地伸了个懒腰。
但孩童嬉戏玩闹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片沉寂。
宋今纾抬头看去,不远处玩闹的两个孩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