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思虑之下,还是软声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得尽力周全所有人,不能总是待在你这里,否则别人也会嫉妒你而生事的。”
裴氏吸取教训,也没多纠缠,缓缓点头。
“好吧,那王爷千万别把我忘了,时时来看看我就行。”
“好。”
萧定祁离开兰苑,彻底松了口气。
待在这里,他没有一刻是感觉到自在的。
不知从何时起,宠幸裴氏已经只是为了她背后的侯府,而非他真心实意地想要见到这个人。
他途中路过菊苑,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大夫,想起前几日收到吕家书信,询问女儿的状况。
只是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他去看了也没用。
更何况里面还住着个渐渐疏远他的席氏。
萧定祁没那么多的时间去哄一个女人,且是一个背后空空如也毫无家世倚仗的人。
从前无需考虑那么多,只是个闲散的亲王罢了,与她有情,又念及当年的救命之恩,将她宠上天去都无妨。
如今她既然故意疏远在先,自己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双方还都不痛快。
他脚步不停,直接转去了梅苑。
清风已经率先过来禀报了消息,宋今纾在门口迎接他,里面的午膳都已经摆好。
这是萧定祁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踏足梅苑,瞧见这偏僻小院的破落寒酸,不由得叹息。
“可惜你住秋栏阁太招惹注意了,其他也没有空置的院子给你,否则也不至于让你在这里委屈。”
宋今纾却是笑着陪他入内,一推开门,摆设精致的小屋映入眼帘。
屋子里陈设的东西虽不多,却各个都摆在合适的位置,一眼望去,斜侧边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中,还隐约能看到屋外摇曳的树影。
二人一同用饭之后,宋今纾捧茶而来。
袅袅香气中,她那张素雅的脸上浮现出淡笑,一袭青衫如黎明晨露。
萧定祁觉得,她大概更似乌木沉香,点燃细品后,有股不符合十八九岁少女的沉稳。
她从不无理取闹,总是识大体的,却又不失明艳,甚至偶尔更添情趣,能纵着他无理的要求……
便是这股特殊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萧定祁仔细一想,一时失笑,坐在小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过来,几日未见,让我仔细瞧瞧你。”
宋今纾听话地坐了过去,蒹葭和福月一同识相地退了出去。
屋门半掩,萧定祁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疲累地叹了口气。
“总是不及在你这里自在,旁人总是想做我眼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时时说些让我思考后才能回答的话。”
这句话中的旁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宋今纾便顺着他的意思,乖巧道。
“后宅女子本就不该给王爷添麻烦,妾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王爷这几日没空来看我,我其实也不生气的。”
她故意把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萧定祁一听,眉眼间果然舒展不少。
“你这心口不一的样子倒是罕见,若是真挂念我,下次可以直接让身边人去请我,我一定会抽空过来。”
“好。”
她窝在男人怀里,懒懒得不想动。
萧定祁的手落在她腰上的时候,宋今纾一僵,不太好意思地抬头。
“今日初六,我尚有癸水……”
萧定祁霎时挑眉,“我只是想抱你去床上,你以为我要白日宣淫?”
好吧,宋今纾尴尬地红了脸。
没办法,他以前总是这样……又不是没有白日宣淫过。
宋今纾自然也没好意思让他抱,慢慢走了过去。
小床帷幔一放下,萧定祁躺在她身侧,温柔地说着体己话。
“按照你如今的宠爱,怀孕只是迟早的事情,王府的孩子不算多,小公子更是只有两个……”
他隐隐期待道。
“我有些盼望将来你我二人的孩子,他一定与你一样沉稳聪慧……”
说到这里,宋今纾垂眸,隐隐有几分藏不住的落寞。
“王爷,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便说句实话,其实以我的身份,继续受宠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身后没有可以倚仗的家族,将来如果有了孩子,也很难给他往上走的助力。”
她甚至抓住了裴氏的衣袖,恳切道。
“王爷一向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妾也不敢奢求什么孩子,只希望王爷记得住我就好,其余的时间不如多宠爱裴姐姐……”
萧定祁心底顿时不是滋味,一想起那一日众人想看她唱戏出丑的样子,忍不住低声抚慰着。
“你既然已经明白这个道理,那我暂时没有办法处罚裴氏替你出头,你也别伤心,我并非忘记了你被为难,只是需要顾虑得太多……”
她发现,这男人总是满身的无奈挂在嘴边,各个都要顾虑。
宋今纾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索性敷衍地一阵点头,眼含热泪。
“妾身都知道,王爷只管放手去做,我永远在梅苑为你准备好一盏清新的茶水,等着你来看我。”
“好。”
萧定祁顿时心安不少。
他刚要伸手把身侧的人搂入怀中,就察觉手指触碰到了枕边的什么东西。
又硬又凉,还是圆的。
“什么?”
宋今纾眼睛一瞪!
糟糕,不知道他会躺在床上跟她说话,没有提前把东西藏起来,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了!
宋今纾捂也捂不住,索性红着一张脸,敞开了让他看。
萧定祁撑着半边身子起身,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定睛一看。
那里藏着的竟然是十几个鸭蛋,个个被盘得圆溜光滑,像是被母鸭捂了二十多天,里面的小鸭子即将破壳而出。
宋今纾不好意思笑笑,默默伸手扯起那块布,将那些鸭蛋全都盖上。